湘娘也是人精,眼见自家小姐没有不耐烦,青姨娘欲言又止,于是借口炉子上还在炖东西,这便下去了。
青姨娘眼见花厅无人,突然朝她跪下来,「不敢隐瞒二奶奶,婢子有,有事相求。」
「我不喜欢人家动不动就下跪,起来说话。」
「是,」青姨娘起身,「不知道二奶奶记不记得,先前老太太交代事情时,曾说过要让枣姐儿以嫡女规格出嫁,还说嫁妆已经准备好了,不走公帐这件事情?」
「自然是记得。」
青姨娘十分紧张,「二奶奶入府不过两年,可能不知道老太太个性,但婢子自小在姜家,是知道意思的,从公帐走嫁妆,最多不过一千两,可老太太疼枣姐儿,那意思分明是要把自己的嫁妆都给枣姐儿。」
「孩子都长大了,老太太很是寂寞,枣姐儿可爱又贴心,在喜福院让她曾祖母开心不少,功劳很大,再丰厚的嫁妆都担得起。」
青姨娘听她这样说,露出感激神色,「婢子听一些老奴婢说,老太太过门的第一年去昭然寺上香,山路上看到个狼狈的孕妇求救命,几日没洗澡不说,都已经破水了,姜老太没嫌脏,让人扶上马车,几个生过孩子的婆子帮忙,让她在车中产子,原本想带回姜家安置,但那妇人太过虚弱,实在不能再舟车劳顿,于是就进到昭然寺,给了住持十两银子,也给那产妇十两银子,说若将来无处可去,便到兆天府城北姜家来干活。」
苏胜雪一赞,「老太太人好。」
「是啊,过了两年多,京中有人送了礼物来,没讲自己门户,只说答谢当年救命之恩,一出手就是田产,年收可有一千两银子。」
苏胜雪听到这里颇惊讶,居然有田产?
但想想姜老太平日出手的样子,的确是有钱,崔家的嫁妆应该不至于可以让她这样花,若说有个年年生钱的地方,倒是比较合理。
枣姐儿是老人家的心肝宝贝,听意思,那田产就是要给枣姐儿当嫁妆了。
想通这点,苏胜雪笑道:「那不是挺好,枣姐儿手上有钱,只怕夫家人人巴结,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不瞒二奶奶说,当初婢子也是很高兴的,可,可是,」青姨娘露出为难神色,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喜福院这么说过后没几日,婢子养的猫跑出房间,当时晚了,婢子也不敢喊,就绕着院子找,无意间听到大奶奶在跟柯嬷嬷商量,说到时候把枣姐儿许给柳家小少爷,再找个理由把田产拿过来改名字,婢子虽然不该嫌弃主母的娘家人,可柳家实在……实在……何况,若是田产改了人名,只怕柳家会马上翻脸嫌弃枣姐儿是庶出,到时枣姐儿手上没钱,也没娘家人撑腰,这日子要怎么过……」
苏胜雪跟青姨娘并无交情,但见她这样,心倒是软了。
即使听到主母的打算,她也不能去讲,若是她有胆越过柳氏去跟卓氏打小报告,首先卓氏就会先打她十个板子,即使找了柳氏来,柳氏也能否认,到时候变成她诬陷主母,罪就大了。
青姨娘只怕烦恼很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进到与花院来跟她说。
「你想我怎么帮你?」
「老太太一直疼爱二奶奶,希望二奶奶日后若是有机会,能跟老太太说,把枣姐儿许给崔家年龄适当的小少爷,崔家家风严谨,又是老太太的娘家,肯定会同意枣姐儿嫁入崔家,婢子也比较放心。」
苏胜雪跟夫君都有一个共识,要好好照顾姜家人——如果跟姜老太提崔家,的确是不错的主意,宝贝曾孙女嫁给自己兄弟的曾孙,的确很放心。
原主既然只有两个血脉,自然不能让他们吃亏了。
「我另有一个想法,让姜老太从崔家旁枝中找出品行端正的男孩子给枣姐儿入赘,家法上,枣姐儿可视为庶子,就是三十岁出户,到时候带着你一起分家,你觉得如何?」
青姨娘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若,若真能如此,婢子天天给二奶奶念经祈福!」
老实说,被提为姨娘当然很高兴,刚生产完时也想过大爷会再来找自己,再生个儿子当依靠之类的,但随着时间过去,慢慢也就知道大爷对自己没兴趣,大爷连大奶奶房里都不去了,何况自己只是个姨娘,穷人女儿早当家,四五岁就开始干活养自己,对于有些事情看得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