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猫猫头时钟,上面显示的是23:58。
谁啊?敢这么晚打电话来。
她不耐烦地拿来手机,看到上面显示了两个字。
[小雨]
她怔怔地握着那手机,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微凉的金属感在手里连续地震动着,震动着,直到停下来,殷容好像才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利。
她一口气还没吐出去,手
机又猛地再次震动起来。
[小雨]
屏幕一闪一闪,震动的声音好像也越来越大,大有她不接通就要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殷容点下绿色的接通键,将手机抵在耳边,听到对面沉重的呼吸声。
她没说话,对面也没说话,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她接通了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只好主动开了口:“喂?”对方像被惊醒一样,话里还带着似睡非醒的懵懂
“。。。。。容?
声音很低,很含糊,咬她的名字却咬得很用力。
殷容没说话,呼吸声传在话筒里,好似被他捕捉到,于是他低低笑了声,像放松了些:“生日快乐,容容。”他的声音向来很有磁性。笑意温柔,荡在安静的夜色中,激起层层涟漪,殷容被波动,很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太小,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她也张张口,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犹豫,犹豫着犹豫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时钟,时间刚巧从23:59跳到了00:00。。。。。。她现在再祝他,好像已经晚了哎。
干脆算了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彼此听着对方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承雨才终于开了口。
“殷容,”他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竟然是指责的语气,“你真的很小气。”
。。。。。什么没头没脑的?刚刚还很开心地祝她生日快乐呢。
殷容蹙眉:“你说什么?”
他是在说她小气吗?他疯了吗?
她哪里小气?
是,今天不小心放了鸽子是她的不对,但是她还要买他们的单呢一一
她那天还专门打电话给杨梅酒楼的老板娘,可惜对方说林家的少爷早已经买过单了。她还又去问了李舒巧,李舒巧很无奈地表示她也不知道。没抢上单而已,又不是她不愿意付!
她越想越气,觉得他简直有毛病。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你从来没有祝过我生日快乐。。。。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带着控诉的意味,好像有十足十的委屈。
殷容心脏蓦地攥紧。
她从没想到过林承雨竟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心跳喧嚣着,在耳边鼓噪着,她听见他的呼吸变得很沉,愈来愈绵长:“。。。
。。一次都没有。”
“一。。。。没有。"
他喃喃地重复着,嗓音疲倦沙哑,混着钝钝的颗粒感。殷容终于意识到他现在并不那么清醒。
她问:“你喝酒了吗?”
那边已没有回复。他好像把电话攥得很紧贴在脸庞,沉缓的呼吸从话筒中悠悠传到她耳畔,就像在她身边睡着了一样。她几乎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的模样。
他的黑发质感应当是柔软的。在盛夏的操场,她见过他碎发被风吹起时露出饱满的额,也见过他打球汗湿落在额前的模样。他的眉眼总是温和的,人爱笑,明澈的笑容几乎镌刻在他脸上,睡着时面容应该也是放松柔和的,浅红色的唇瓣想必也会微微上扬。喝醉的话,应当白皙脸颊都会泛着些薄。。。。。皮肤薄,有时候运动时间长,就会泛起些红意。
也好像有那么几次,在她面前就从脸颊红到过耳根。但她印象不太深刻了,因为那时候她自己的脸好像也有些红,所以没有来得及大胆地打量对方。可惜这些都是想象。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样子。
他们相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脆弱一面,好像永远优秀,永远完美,永远从容,永远一尘不染。他天生如此,一贯如此,也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