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诃想,自己最初入宫那时,云照不过才十五六虽,生着一副无害的面容,在朝政上倒是叱咤风云,与他皇兄比起来,可以说的上是有过之无不及。
但偏偏,没投上一个好胎。
皇太后与太上皇的二三事,宁诃也是略有耳闻的,自打摸清自己的心意后,她更是四下打探有关云照的事,心里不禁对这个大男孩产生了同情,但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她又觉得云照坚强的可怕,完全没有一个同龄人该有的稚态与贪玩。
她想过无数次,若是自己碰到了与云照相同的境遇,在没被逼疯的情况下,大概率是会心生怨恨的,那么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权利、身份、地位,甚至是那万人敬仰的明堂宝座。
也正因如此,她曾次次用龙椅当作诱饵抛向云照,她以为云照会为此向她妥协,但直到上回,她听到了云照谈及云祗曾为他写下让位遗诏,她才会才会显得那般震惊。
“云照。”
脑中回忆飘摇而来,宁诃望着对面傲雪凌霜之人,眉眼间一闪而过一抹心疼,但很快又被极度的偏执所覆盖。
她薄唇轻启,沉声道:“打了孩子,我许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云照的墨眸犹如一汪深潭,让人探不出其中的意味,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宁诃,眸光中杀意乍现。
“荒谬!”口中撂下这两个字,他倏然挥起短刃,紧接着就要冲众人再次袭去。
可就在他迈步之时,小腹忽地一阵难受,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目眦欲裂的头痛。
云照的心脏霎那间快速跳动了几下,他强撑着身体不让其倒下,但阵阵痛感似海啸般横冲而来,痛得他险些栽倒在地。
忽然———“皇叔,是你吗?”
好巧不巧,慈宁宫外响起云昇稍显稚嫩的声音,云照心下一喜,正欲开口回应,却不想将将把身子撑起,他眼前忽然一黑,然后便没了意识。
殿下,裴将军来信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
云照浑身使不上力气,修长的指节轻微动了一动,他眉头紧锁,似乎十分吃力。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般猛地呼吸一窒,紧接着费力抬起一只手搭上小腹,在触碰到那抹温暖的时候,他笑了。
还好,孩子安然无恙。
脑中思绪万千,他好容易回忆起晕倒前的画面,目光不由向黑暗中投去,“昇儿?”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但回答他的只有守夜宫女隔着门板的问话,“殿下有何吩咐?”
云照稍稍回神,摸黑起身后拧眉捏了捏山根,接着便问:“什么时辰了?”
门外的宫女闻及,答道:“回殿下,寅时三刻了。”
听到回话,云照外头立时便没了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