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柳扶微扭头看他,“你指什么?”
“你如此聪慧,怎么会听不懂呢?”
她是听懂了。此人始终看破不说破,任凭她这么瞎搅合,今日过后教主便知他的话才可信,也是等她死到临头求助于他——比如将灵域所见告诉他。
若非亲眼看到他割了几个公子哥的头颅,她都要怀疑这人是隐在魔门的细作。可惜她会被拐到这儿全是拜他所赐,更别提她身上那劳什子种子,真没有回头路了。
“席先生,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什么?”
“我最讨厌配合出演那种衬托别人很聪明、算无遗策的戏码。”
“……”
“所以,回见啦。”
言罢挥挥手,忽略身后那道陡然凌厉的目光,步步朝上。
距天门也不过百来阶,一旦过了那扇天门,她还和上头那堆人一般留在原地,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心脏突突跳着,渗着冷汗的双拳不由捏紧。
阿微,你表现得很勇敢、很洒脱,走到这里也算本事,不必怨自己徒劳无功。
要怪就怪老天爷待你太薄。
不过,老天爷也不是专挑你折腾,你看这登云梯上磕磕拜拜的众生,谁不是满面惨淡,求而不得?
每走一步,她如是自劝道。
她望向高柱上的神兽雕塑,莫名觉得神似她救过的那只黑翅鹞,不由多瞧了两眼。不瞧倒好,这一瞧竟见那只石雕鹞眼睛亮成了摄人的红,并朝她扑打了两下翅膀——
“哎,那个,你们有没看到……”
指尖一比,欲要询问周围的人是否自己花了眼,一转头,周围已空无一人。
她懵住。
不仅是周围,身后亦不见了席芳、邀月、欧阳登还有所有人的踪迹。
再回首时,连天门台也不翼而飞,唯有漫漫石阶,像宽阔的天梯斜挂而下,通往被沉甸甸的金色云雾所覆盖、一眼望不到终点的前方。
但听一声鸟鸣,黑翅鹞自她肩头掠过,展翅往霞光万丈的高空飞去。
她真是懵了,好半天,脑子里后知后觉闪起一个念头。
我这算是……进来了?
此时天门前哗然沸腾。
“我哩个神嘞,是不是有人凭空不见了?”
“是的是的,我听到‘咯噔’一声,那姑姑……娘就蹿没影了!”
“姑啥姑,那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长得可漂亮了我没忍住想多看一眼,没想到化成了一缕青烟……”
眼睁睁看柳扶微消失于天门前,邀月欧阳登均奔上前,惊骇道:“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可她的命格不是都被换了么,顾盼那一身罪孽的命格,如何进得了神庙……”
席芳眼皮微颤,继而恍然,“却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