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苏云卿就和鲜卑人打了四次巷战,这意味着鲜卑人已经杀进城里了。
而杀上城头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次。
虽然最后关头他们总算是成功将鲜卑人又杀了出去,但苏云卿知道,这不是长久的法子。
他们能把鲜卑人杀出去,是因为平城的百姓全都疯了。
在战争进行一个多月之后,平城之内部分男女老幼几乎全都成了战士。
并州本地民风剽悍,反抗情绪十分高,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苏云卿和高泰轻松一点。
鲜卑人是被杀出去了,可他们自己的损失也很大。
每次鲜卑人退下,平城中就是遍地的尸体,有鲜卑人的也有汉人的,汉人之中,男女老幼都有,苏云卿曾在巷战的时候亲眼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握着自家简陋的生产工具为武器,悍不畏死的冲向鲜卑人的士兵。
“是我们这些人没用,我们没能守住城墙,如果守住了……”
如果守住了,百姓们就不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了。
苏云卿很难过,很自责,但平城的百姓不这么认为,他们总是在战后细心的为受伤的将士们处理伤口,妇女们也会准备她们能够拿得出的最好的食物来犒劳将士们,对他们而言,即使没有守住城墙,但这些将士们依旧是他们的英雄。
孙刺史的年代才过去两年,百姓们都有眼睛看的清楚,当年孙刺史在的时候,只要仗打的艰难一点,只要损失稍微大一点,就很有可能出现弃城而逃的情况,而住在城外的更是得不到什么保护,可这两年,丁原在尽力的保护他们。
或许这些将士们有时守不住城墙,可大家都能看见,城墙失守的时候那累累的尸骨。
因此对于平城乃至于整个并州的百姓来说,这些将士们就是英雄,他们愿意与这些将士们共同奋战。
这一年的冬天在苏云卿看来格外的漫长,她觉得每一天都过的那么的艰难。
而就在苏云卿以为战局会这么僵持下去的时候,檀石槐分兵了。
当然,檀石槐可不是和连,他干不出分兵深入并州的蠢事,檀石槐分兵只是为了加强定襄方面的兵力而已。
得到檀石槐分兵的消息,不管是苏云卿还是高泰都意识到了一点,这次他们是真的危险了。
檀石槐分兵去定襄的目的只有一个,从定襄方面同时对平城施加压力,同时威胁平城的后方,似的平城方面首尾难以兼顾。
“檀石槐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
去年他们的实力比不上今年的时候,与和连的那一战虽然艰难但到底还算不上煎熬,可今年他们强大了不少,但在面对檀石槐的时候却依旧无力。
高泰看了地图半晌,只能承认一点:“平城可能守不住。”
苏云卿一愣,高泰这人很少会说什么丧气话,他更是很少在战争真正出结果之前对战争的结果进行什么预判,在高泰看来,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会输,难道就要因为这个放弃抵抗吗?
为将者,在面临战争的时候需要判定的是敌我双方的实力与情况,而不是战争的胜负,因为当战争无可避免的时候,无论胜负如何,都必须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因此苏云卿从未听过高泰提前预判自己会输的话,他或许会为了这种情况而做出准备,有应对之策,但是他不会去下这个判断。
可今天高泰说了这话。
“将军是觉得,平城定然守不住了吗?”
苏云卿的脸色不太好:“可将军,我们不能守不住,百姓们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一旦破城,那么城中的那些百姓将面临什么样的下场,这几乎是不用想都知道的事情。
而因为去年的事情,今年举家来城中避难的百姓只多不少,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守不住……
高泰叹了口气:“若是守不住,你带人撤退,至于说百姓……能带走多少是多少吧,我会留在平城坚守到最后一刻。”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高泰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为苏云卿的撤退争取时间了,他们不可能都走的了,必须有人留下来面对檀石槐。
“将军!”苏云卿瞪着高泰:“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战争总有成败……”
“就算是那样也不该是我走!”苏云卿的声音很大:“你是主将,你不走,我跑了,这算什么?!这种事我不做!”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