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慕当然不会误认为藏着刀枪剑弩的人是何泰,他立刻反应过来:“殿下是怀疑,羌人将大量兵器伪装成商品,存放在榷场里!?”
见端王颔首,周嘉慕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了,羌戎的谋反并非突发事件,而是早有预谋。
既然早有预谋,他们怎么会猜不到大燕关闭榷场?
既然猜到了,又为何不在大燕关闭榷场前,提前将商品运走,白白蒙受了那么多损失?
这只能说明,货物被扣押,本就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
周嘉慕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属下这就命人去办!”
端王目送着周嘉慕离开,脑海里却不期然响起了两个时辰前,霍翎那一番长篇大论。
……
“在前线,除了行唐关外,常乐县的战略意义是最重要的。”
“一来,常乐县囤放着大量粮草兵械,如果常乐县出了岔子,后勤被毁,军心不稳。”
“二来,殿下坐镇此地。没有哪个将领,承担得了殿下遇险的责任。”
“我若是羌戎,绝对会攻其必救。”
常安县就是大燕的“必救”。
只要大燕这边投下一些足够有份量的鱼饵,让羌戎那边觉得,这个机会实在难得,这个机会不应该错过,他们蠢蠢欲动之下,就会提前出手,在常乐县掀起动乱。
端王还记得自己在听到这里时,曾开口问霍翎:她凭什么肯定羌戎一定会出手?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有七八成可能,就已经值得尝试。”
“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代羌戎首领,在羌戎内部十分有威望。所以他才能统领各大羌人部落,才能说服各大羌人部落跟随他反叛。”
“但是,威望这种东西,需要长达数年甚至十几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失去它却只需要几个月、几场败仗。”
“几个月过去了,羌戎不仅没有打进燕西十四城劫掠,还被打退了几十里地。”
“这些败仗暂时还影响不了羌戎首领的地位,却会动摇其它部落的信心。”
“也许接下来并非在常乐县掀起内乱的最好时机,可只要诱饵够大,羌戎首领也需要弄出些动静来稳定人心。”
所以霍翎才说这一计叫“请君入瓮”。
而这一计策与何泰的关系在于——
“常乐县的重要性,羌戎知道,我们也知道。所以这几个月里,凡是进入常乐县的人都被仔细搜过身,不允许携带兵器进城。”
“羌戎可以想办法混进城,也可以想办法说服城中的羌人帮忙,但是,想要掀起一场大规模动乱,势必需要用到大量兵械和物资。”
不说别的,就说烧粮仓。
要是没有足够的引燃物,光是放一把火,除非天命不在大燕,不然这把火烧到猴年马月,也烧不了粮仓。
“在常乐县,唯一能藏下那么多兵械却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只有榷场!”
“殿下可还记得,昨日我进城时,被何泰堵在城门口一事。”
“城门守卫是何泰的人,榷场背后站着的更是何泰本人,他身为行唐关主将,却出了如此大纰漏,险些毁掉大燕的良好局面,不知该当何罪?”
至少,行唐关主将一职,何泰是坐不稳了。
没有官职庇护,就能痛打落水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