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听见这句话,彻底崩溃,怒火将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他手上力道加重,声音透着压抑的兴奋:“那皇后,你便同我一起死吧!”萧焕微眯了眼,手上一动,电光石火间已经夺过一把弓箭,在晏宁脖颈被划出一条血痕之时,拉弓,放箭。“你,休想!”利箭穿过空中漂浮的灰尘,隔着几丈远,准确无误的射在了萧乾脖子上,利箭穿透他的脖颈,有血滴从箭尖滑落。他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萧焕,脸上是浓浓的不甘,随即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晏宁被捆住手脚站立不稳,蓦地倒在身后的椅子上,萧乾脖子有汩汩鲜血往外流,很快就染红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他仰头看着晏宁,张了张嘴,却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手颤抖的抬了抬,竭力指向她,眼中有万般情绪起伏,艰难的发出声音:“阿、阿宁……”只来得及说完晏宁的名字,萧乾就没了动静,手臂轰然垂下,盯着晏宁死不瞑目。含元帝萧乾在皇位上度过十一载,为非作歹,昏庸无为,终在这一日,死于皇宫寂静的角落。晏宁在一瞬间泪流满面,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阿宁!”萧焕丢下弓箭,疾步过去解开晏宁身上的绳子,随手扯了一块她的裙摆,止住脖子上的伤口,仍旧有几分心有余悸的看着她:“你没事吧?”晏宁全然顾不上身上的伤,抬眸看了萧焕一眼,扑进他怀中低声呜咽,悲戚的哭声好似带着无数的委屈,一点点钻进他心尖里。萧焕忽然觉得心疼,伸手抚过她颤抖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温柔:“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新生皇帝被萧焕一箭穿喉的消息,迅速在宫中蔓延。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细腻的云层缠绕在宫檐之上,随即绽放出柔和的光芒。萧循收了剑,抬眸仰望青白色的天幕,忽见墙角一株翠绿的小草破土而出,勾唇一笑:“春天来了!”临平郡王面露颓然,因为重伤脸色苍白的可怕,听闻萧乾暴毙的消息,登时就晕了过去。萧长春目眦欲裂:“父亲……”萧循回首看了一眼,朝下属一摆手:“快去找太医来!”下属闻言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常,利落干脆的应了。萧长春双眸中有明显的血丝,手臂上还有方才奋战留下的伤口,没有人围着他,这才跌跌撞撞的去看临平郡王。萧循把剑给身边的人,看着昏迷不醒的临平郡王,温声说:“我已经让人去找太医了,兵荒马乱的找人大约需要一点时间,你别着急。”萧长春紧抿着唇,脸颊上有点滴的血迹,下颌处还划了一道伤口,他偏头看了看萧循,目光晦涩不明。萧长春许久不吭声,萧循得不到回答也没有恼怒,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好好安置临平郡王。宫里才经一夜鏖战,正是混乱的时候,善后的过程并不轻松,萧循处理完这边的事,便往前朝去,顺口一问:“望之呢?”身边下属都不认识晏宁,也还没猜到她的身份,只看小公子如此护着一个女子,都觉得新奇,忙道:“狗皇帝要挟一个女子,被小公子救了下来,属下瞧着小公子挺护着那姑娘呢!”萧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任由他吧!”晏宁脖子上有伤,虽未伤及要害,却也留下很深的伤痕,萧焕找到一个躲在杂房里的太医,直接提溜着扔到坤宁宫去。太医姓蔡,一把年纪了,顺风顺水的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见过这般血雨腥风。宫里死的人不少,稍微与含元帝有牵连的都难逃一死,他满心的绝望,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却不想他们似乎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等看到倚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皇后娘娘,忍不住瞪大了眼,心道勤王之人心狠手辣,连皇后娘娘一介女流都不放过,红颜薄命,皇后娘娘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可见床边立一身着白袍铠甲的男子,面带关切的看着受伤的皇后娘娘,心里又忍不住惊疑。还是那年轻俊美的男子冷幽幽的看过来,蔡太医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的擦了额头的冷汗,去给晏宁检查伤势。等上了药,包扎好伤口,蔡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觑了觑萧焕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语言,这才战战兢兢道:“皇、皇后娘娘的伤……没没没有大碍,每三日换一次药,半、半月就能恢复……只是估计要留下淡淡的疤痕了……”蔡太医也不知自己是那句话触怒了这个相貌堂堂,却又冷若冰霜的男子,他黑眸里有沉沉的暗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叫他浑身发紧,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