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经过老夫人一场丧事,晏绥也清瘦不少,晏宁有些心疼:“倒是大姐,委屈你了。”晏绥一笑,哭笑不得:“委屈我什么?”“原本你和世子五月就该成亲的,如今祖母过世,怕是要拖上一年了。”明年这个时候,晏绥就要十八了,寻常闺阁小姐,这个岁数早该嫁人了,如今婚事这么一拖,对她来说,多少有些不公平。“哪有什么委屈,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晏绥不由得想起先前所见所闻,动了动唇,看到晏莹在旁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阿宁,我盼着你能好好的,嫁个如意郎君。”不必再用单薄的肩膀,承受那些沉重的巨石。晏宁点点头,心照不宣的朝晏绥一笑,晏莹听的一头雾水,只见姐姐关心晏宁,心里难免有气。“大姐,你怎么就只顾着和三妹说话,我不是你亲妹妹吗?”晏绥愣了愣,好气又好笑,一时竟然无话可说,倒是晏宁眉眼弯弯,唇边含笑:“怎么,二姐也想嫁人了?”晏莹脸一红:“你胡说什么呢!”晏宁拨弄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热气扑面而来,赶走了一丝阴冷。她抬眸,斜睨着晏莹:“二姐,往后你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考虑。”晏莹被戳中心思,顿时一僵,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怪异的看向晏宁,生硬道:“你在说什么?”晏宁不动声色:“二姐心知肚明。”晏莹见过萧乾两回,就存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妄想攀龙附凤,进宫为妃。可惜最后被殷贵妃设计,成了她弟弟的女人,失宠受辱,成了笑话。晏宁和晏莹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姐妹情分,她身为嫡女,又是贤阳郡主所出,身份自然贵重,和晏莹这个庶出的姐姐向来没话可说。她对晏莹好脸色,都是看在陶姨娘和晏绥待自己不薄的份上。至于别的,她就提个醒,言尽于此,晏莹听不听是她自个儿的事了,若还想横冲直撞争个头破血流,就怪不了她这个妹妹了。晏绥像是意识到什么,皱着眉问晏莹:“二妹,你有喜欢的人了?”晏莹脸颊发烫,又羞又气,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没有,你别她胡说!”晏宁哂笑,也不说话,晏绥怕落了晏莹面子,不好追问,只得转移了话题:“今日我听几个小厮闲话,说是南方一些农户的庄稼,今年可能没什么收成。为此,当地几个县城里已经有不少百姓闹了起来。”春雨贵如油,雨势并不大,可照这样下去,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天灾无情,老百姓看天吃饭,春耕季节遇上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庄稼根本没有收成,挨饿是迟早的事。先皇在世时,也算励精图治,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含元帝继位后,风云突变,为君者好逸恶劳,昏聩好色,长年沉迷女色。加之近些年天灾频发,大晋朝上下并不太平,流寇四起,民不聊生。萧乾折腾几年,早就国库空虚,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上一世,勤王起义、诛杀昏君,也是这个缘由。十余载的折腾,大晋早就摇摇欲坠了,如今那点看似繁荣的假象,不过是在京城国都,是在皇权的遮掩下,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罢了。边关不太平,百姓受苦受难,内忧外患之下,身为皇帝的不作为,造成了含元帝灭亡、改朝换代的第一原因。晏宁捧着杯子,茶水有些烫手,隔着薄薄一层青花瓷杯,掌心都炙热起来,这样的动作,总是让她的神思越来越清明。“流年不利,天灾不断。朝廷都没法解决的事,我们更是束手无策。”晏宁喟叹一声,眼中有迷离的光:“大雨下了这么多日,总能看见日光的。”四月中旬,骤雨初歇,天边金光乍泄,终于有了暖意。晏宁将养了这么久的身子,总算活泛了些。杜若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把被褥衣物拿出来晾晒,晏宁坐在院中看书,余光瞥见阿松和萧焕搭着梯子清理屋檐上的落叶。萧焕动作利落,直接爬到屋顶之上,引来小丫头们一阵惊呼。晏宁听见动静,也不由得抬头望去,阳光有些刺眼,她拿着书微微遮挡了光线,这才看清了萧焕的身影。他专心致志的拿着扫帚把瓦上堆积的落叶扫下来,热烈的光芒照射他身上,竟平添了几分温柔之意。晏宁看得有些出神,听见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这才收回视线。“望之真厉害!”“这样瞧着他,可真是长得好看呢!”“是啊,哪里像一个护院,锦衣华服加身,那便是翩翩贵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