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戎刚回警局就听到接警大厅有人提到魏珩,赶忙快步走近,打手势示意转到他的手机接听。
“喂,请问是方秋同学吗?”
方秋蜷着身体,争分夺秒地抢夺通话时间,“是,梁警官……”
没等方秋说完,梁戎率先问候到:“你状态好些了吗?过几天我们再去探望你。”
他知道方秋不会无缘无故,还这么着急地给警局打电话,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方秋没有时间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梁警官,我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就问一句话。你实话告诉我,魏警官是不是出事了?”
眼看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梁戎暗道糟糕,扶额无奈道:“没有,不是说了吗,他在忙案子。”
他正说着,抬手暗示同事把车开到门口,他们可能得回一趟医院。
方秋比他们想象的要敏锐,情况也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得多,仅仅是回避可能已经骗不了他了。
“在丰阳路被围殴致死的人,是不是他?”方秋直接问。
事情发生的时间就在他和魏珩约定好寄资料的当天,极有可能是魏珩刚寄出材料就出事了。
梁戎快步坐上车,听到方秋的问题半晌没有说话。诈骗案还没有正式结案,仍旧有数名罪犯潜逃在外,所以关于魏珩的事警方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
怎么还是让方秋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
没等对方回答,方秋就猜到了答案,声调隐隐颤抖着,“是我害死他的。”
“没有这回事儿,方秋,你先别激动,我们马上就到,和你当面说清楚好不好?”梁戎不敢多说什么刺激人的话,尽力地拖着方秋,坐在副驾驶上焦急地拍着膝盖,生怕方秋发生什么意外。
方秋像是没听到一般,自言自语:“他真的出事了,是我把他拉下水的,是我害死他的。”
之前发现警察在回避他提出的一切有关魏警官的问题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梁警官没有给出确切答复,但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方秋,冷静。我们马上就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回答你,好不好?”车刚停稳,梁戎就迫不及待地冲出车门,快步朝住院部跑去。
方秋双眼有些失焦,顾不上手里的手机已经被父亲抢走,低声不断重复着“是我害死他的”。
周围像是起雾了一般,给方秋的双眼蒙上了迷障,周遭的一切都看不太清,越是努力想要看清,就愈发模糊混乱。
在这之前,他无数次地自问,后不后悔毕业旅行,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会不会去?他的答案是纠结的,会不甘心自己一直走在父母安排的道路上,也会对辜负家人而感到愧疚。
可在当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一通电话,导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的时候,他只有一个答案——他是个罪人。
“我不该打那通电话的,不该让他帮我的……要是早点死在那个地方,是不是就不会害人了……要是我从来都不存在……”
“小方,你怎么了?”方父看情况不对,赶忙摁下呼叫铃,转头听见“扑通”的一声,原本坐在床上的方秋脱力地倒下,从护栏被放下的病床上滚了下去。
床边监护仪在牵扯下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几欲穿透方秋的耳膜。
可他的耳边只有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在门外嘈杂的脚步声中,他紧抓着胸口衣服颤抖,所有的不甘和愧疚随着生机逐渐消散,他的手渐渐松开落下,坦然接受本就属于他的结局。
“方秋!”梁戎用尽全力赶到,却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
方母刚从家里赶回来,就见一大波医生往病房赶,她犹疑地缓步靠近,在嘈杂中听到了儿子的名字后,顾不上手里的饭盒疾跑进病房。
当她看清方秋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时,多日里紧绷着的神经骤断,身体的气力像是瞬间被抽走一般,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地。
她的孩子,她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