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遭到明确的拒绝,贾克斯显然仍不甘心,“尊敬的殿下,如果您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当然会找出证据。不过就算是现在,我也愿意拆穿这个卑贱奴隶更多的谎言。”丹持被牢牢按在地上,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贾克斯的意思,不由无声地冷笑起来。这个恶心的贵族并不知道曾经逃进幽暗森林的村民们都已经被博尔瑟菲斯杀死了,仍然一门心思打着把他们揪出来,作为自己的功绩加官进爵、并且排除异己的筹码的如意算盘。“杜加德男爵曾经为殿下复述过这个奴隶的证词。为了殿下不受到蒙骗,我曾经去这家伙提到过的旅店以及佣兵大厅取证,”贾克斯弯下腰朝城主行了个礼,“结果实在令我对城主大人的轻信印象深刻。”贾克斯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指了指地牢里博尔瑟菲斯那团成一团的方向,“这个奴隶对城主大人说过他离开两天,而这个被抓住顶罪的可怜生物,据他所说,正是在这两天里残害了神殿骑士团的。可是事实上我们都知道,神殿的骑士团早已失去消息五天之久。就在三天前,艾米拉的祭祀得到神启,证明他忠实的仆人不幸为光明献身,灵魂已经全部回归神国。这个消息在三天前的下午,由艾米拉派出的轻骑兵传送到塞柏斯通城。而我在佣兵大厅找到的证人却可以,证明眼前这个奴隶是在当天午饭后才同他的临时搭档离开塞柏斯通……”所有人都不由凝神思考,城主也开始意识到这个时间上的缪误,他惊讶地接过话,“也就是说,按照这个告密者的说法,在他离开塞柏斯通去做佣兵任务之前,神殿骑士已经被祭祀确定为全员牺牲。那时他却仍然和他所说的恶魔在一起……天哪,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撒这种谎!我当时确实没有注意到时间问题——可是我的士兵还有无数的平民都看到了牢里那个恶魔的骨翅,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恶魔外还有哪个种族会长着那样的翅膀!”贾克斯露出得逞的笑容,“我想王子殿下确实捉到了一只恶魔,因为我也不否认,除了恶魔再没有其他智慧生物会长出如此邪恶的翅膀。但我大胆猜测,杀害了神殿骑士的东西……也许并不是恶魔。要知道我这个总是背叛主人的奴隶,当初就是捕奴队在幽暗森林附近捕捉到的呢。而鉴于他是一只狼人,不知道王子殿下和城主大人是否接受我的这种假设,幽暗森林里并非只有一只狼人,也许正是这种披着人皮的黑暗生物欺骗了我们忠诚勇敢的骑士们,用卑鄙的方式杀死了他们。”地牢里漆黑的一团微微动了动,博尔瑟菲斯原本是掀开他的翅膀一角,留出一个小缝来偷偷听着人类滔滔不绝的分析,此时却爬起来蹲在地上,不耐烦地伸出手,屈起手指敲了敲眼前的魔法屏障。那层流光溢彩的屏障并没有被叩响,没有耐心的恶魔立刻加大力气锤了那层东西一下,可惜仍然没有弄出足够引起注意的声响。丹持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听到贾克斯所说的之后的心情。他茫然麻木的头脑被这个卑鄙的人类恶心的声调占满了,就像冰层被破冰锥钉出一个小孔之后轰然破碎。在农庄里碰到的骑士并没有向他说明过神殿骑士消失的确切时间,回到旅店后博尔瑟菲斯的直接承认又完全夺去了他冷静思维的能力,现在他的心重新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就像当初听到博尔瑟菲斯说他杀掉了塞特尔的居民那样激烈。他多么希望贾克斯所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哪怕塞特尔的居民们杀掉神殿骑士已经为他们惹来了天大的祸患,哪怕与神殿骑士战斗会夺去不少人的生命,但神殿骑士全灭的结果起码说明最终的胜利是属于他们的,而他们中间某些人还有着存活的可能!他困难地在两个看守的压制下侧过自己的额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脸颊在潮湿的地牢地面上刮出血痕。接着他发现了博尔瑟菲斯的动作,恶魔看起来比一天之前更加憔悴,他金色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单薄的睡衣也紧紧贴着削瘦的胸膛——因为知道他并没有被水淋过,狼人猜测那是恶魔流了大量的汗水所致。那阻止人类攻击到他的魔法壁,对于现出翅膀的恶魔来说极为狭小。此时博尔瑟菲斯不得不单膝跪地贴在透明的屏障上,巨大的翅膀不舒服地填满了其余的空间。他并没有看向丹持,而是将视线放在更高的地方,明显是在看着王子、城主或者贾克斯。很快丹持就明白博尔瑟菲斯在看谁。他听到王子用他特有的懒洋洋声调说,“贾克斯,我认为你没有假设的必要,因为世事总有千万种神奇的可能——那么,有可能遭到诬陷的恶魔先生,请问……假如我们带着你离开塞柏斯通前往都城,幽暗森林的惨剧是否还会继续上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