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认罪画押,要么领一百板子得个清白名声,真是两条路都是死路。
五道士哭嚷道:“县令大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是啊!这是屈打成招!我等不服啊大人!”
“不服又如何?倘有不服气的,尽管进京告御状去,本官等着。”
却见这位斯文清俊的县太爷扯了一下唇角,又是温和一笑:“别怪本官丑话没说在前头,京都能人异士颇多,更不似尔等这般鼠辈伎俩,届时行迹败露,只挨一百板子怕是收不了场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五道人各个或惊或慌的神色,悠悠喊了声:“李捕头——”
小李捕头忙应声上前:“县令老爷,小的在!”
“你小子傻了不成?”谢县令道:“本官红头签都发下去了,为何迟迟不动刑?”
“啊……是!大人!”
那几个衙役早等不及了,得了令就请来五条长凳整整齐齐摆在院子里,依次将几个道士按在凳上,衙役不够用,还请上来几个自告奋勇的村民,庄稼人常年劳作,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力气比这些衙役只大不小,甩起杀威棍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几板子下去,那几个道士就连声认罪。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哎呦!打死人了!……县老爷饶命,县老爷饶命啊!别打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大人饶命啊大人!”
……
各人吃了十几记杀威棍,这才将人压入大堂再次听审。
谢县令笑道:“耗子大小的胆量,也敢四处招摇撞骗。还敢故地重游,莫不是觉得乡下良民好欺负,还是当本县令这县衙公堂是个摆设?”
五道士各个哀嚎不止,先前村民们招呼的都是拳脚,声势大,实际无损筋骨,可这衙门的杖刑却是实打实奔着要人小命去的,用了十成劲儿的杀威棍打完,一个个跪都跪不起来了。
几人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官老爷明鉴,我们哪有胆量故地重游……我们,我们是被人一路追杀……情急之下才回到鱼临县的……”
“是啊,我们暂时出不去云州地界,恰好鱼临县僻远,我们想着躲到这里藏身十天半个月,等那夺人命的煞星走了,我们再,再去别处……”
谢县令没耐心了,直接问道:“是谁在追杀你们。”
“这……”
谢县令没耐心问第二遍,又从竹筒里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红头签来。
还没来得及抛出去,那几人胆都给吓破了,连连喊道:“我说,我说!大人饶命!”
“……是个道士妆扮的小郎君!模样俊俏极了,一身朴素青衣,身背红伞,眉眼带煞!……是他给了我们那些符纸……”
原来曾经的青阳山五子只是青阳山下一个小道观门前做小生意的几个买卖人,小道观远在城郊,香火不盛,他们这些在道观前卖平安符、桃木剑的生意人赚得也少,时常聚在一块摇骰子、喝酒赌钱。
那是数月前的一个傍晚,那俊美少年撑着一把半旧的朱红色油纸伞,翩翩然从天而降,把他们几个都看呆了。
少年追着一道黑影而来,步履却极是从容,不像追逐奔走,反倒闲庭漫步般悠哉从容。
十来岁的俊俏少年身穿一件白底青纱直领大襟的素净长袍,玉簪束发,眉目如画真个好似谪仙人,是他们生平何曾见过如此容貌的人,只可惜眉眼淡漠,一双漆黑如星子的明眸隐约透出一丝煞气来,无端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