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县令眯着眼睛听他们东扯西扯,好一会才笑道:“莫不是几位道长瞧不起本官,在下河村众村民面前能使得,到本官面前便使不得了?”
青阳山五子忙说:“大人,我等绝无此意!”又道:“只是眼下确实时机不对……”
王大叔道:“县老爷您有所不知,这几人实在贪得无厌!以安抚河神为由,叫我们全村好一番供奉,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大半月,敛走村民大半辈子的积蓄不止,连村里的余粮也叫我们分出一大半上贡河神,眼看已是十月,村民贮藏过冬的粮食都快吃完了,还是一滴雨都没降下来,这才知道上当受骗了!”
李老爹接着道:“昨日小民与铁柱他娘一道来镇上找铁柱商量借粮过冬的事,在十三胡同巷口看见他们几个,正一身酒气从赌坊里出来,我立即跟上去,听见他们说在下河村行过骗,要是让村民看见怎么办,还打算进布庄扯两身衣裳把身上的道服换下来,这样谁都不认得他们了!小民气急了,趁他们还在镇上没走,忙回村找了村民们过来将他们捉回去。”
“是啊县令老爷,我们,我们就想要回那些积蓄,可他们却说那些银两是上贡给河神的,不应找他们要!……可我们又能找谁要啊?”
李大娘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那几个道士道:“胡言乱语,你们好大的胆子,怎敢巧言欺瞒大人!祈雨之事从来没有百次都灵验的,兴许你们心不诚,心疼那点银粮,又或是上贡的粮食以次充好,这才叫河神怒气未消,不肯降雨,怎的全赖在我们的头上!”
“就是,你们原本也是要杀牲上贡的,要是不信祈雨之事,又哪来的几百年传统,却嫌我们本事不够,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求雨!”
李大娘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气得两眼一黑,吓得小李捕头连声喊娘上去扶住她。
“啪——”,惊堂木再次落下。
谢县令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几位道长实在无辜啊。”
外头的村民全都不干了,正要吵闹,却见谢县令轻轻扫了一眼,只得强压下怒意。
谢县令道:“本官与这些无知黎庶不同,自幼在京都游学,也曾见过一些奇人异事,世上会呼风唤雨的能人并不多见,无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乡野小民肉眼凡胎,难免对众位道长有所误解。”
几个道士露出喜色,只道是蒙混过去。
谢县令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说道:“可既然村民不服,本官又身为这一方的百姓父母官,自该叫他们心服口服,否则治下不安,本官这顶上乌纱便也戴不安稳了……不如这样吧,就将几位道长各打一百板子,叫村民们出出气也便是了。”
说着,抬手扔下一支红头签。
“来人,行刑——”
那几个道士吓得腿都软了,直呼冤枉。
“大人!大人我不服!我们是清白的,缘何要动刑啊?!”
“岂有杖责无罪之人的道理!”
谢县令笑道:“不过一百板子而已,尔等都是得道的真人,这点刑罚,也不过是往诸位的铜皮铁骨上随便敲打几下,想是无伤无损的,还能真要了性命不成?”
他说得云淡风轻,堂下那几个道士却吓得面白如纸,摇摇欲坠。
“若是有真本领,就领一百板子退下,往后本官再不追究此事;又或者,你们承认弄虚作假,速速认罪画押,此事也可结案。本官审案也审得腻乏了,快作抉择罢。”
周围听审的百姓也齐声呼喊:
“打板子!打板子!”
“打死这些招摇撞骗的臭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