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女子更是红了眼睛,他反应过来后竟狠狠吼了她,叫她给那女子道歉。她可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尤其还是当着那女子的面,更是生了倔脾气,狠狠打了他一拳后便跑了,躲到了花园中的假山洞里。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处所,别人,便是他也是不知道的。可此时这个山洞却好似格外幽深,里面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抱膝躲在角落里,原本十分伤心,却渐渐那伤心变成了不安,外面传出些声响,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她慢慢袭来……她害怕极了,她想拔腿跑出去,可她的脚却似生了根般纹丝不动……好黑好黑,可她却清楚的听到了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听到了人们惨叫的声音,看到了无边无尽的鲜血,还有悄无声息的躺在那血里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侄儿侄女……她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双手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可没用,她的整个世界都被鲜血给淹没了。她不由用力扣住眼睛,她想把眼球抠出来,仿佛如此,她就再也看不见那些红,那些人了……“……媳妇儿,幺幺!你醒醒幺幺!幺幺……”谁在叫她?“救救……我……”“幺幺我在,你醒醒,幺幺!”郁林肃见她十指挖向自己双眼,吓了一跳,忙用力掰开,可便是如此,她也不曾醒来,她脸色极为痛苦,五官都快要扭曲了,被他压住的双手挣扎着,仿佛在梦里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嘴里一直在压抑喊叫“救我,救我……”他拧紧了眉头,想了想,一手握紧了她的双手,一手从她背后穿过,将人抱进怀里,一边轻拍她的背脊,一边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我在呢,我在……”张幺幺渐渐感觉到温暖包裹住了自己,身旁冰冷的血红慢慢褪去,耳边有低沉温柔的声音一直响起,好似救赎的梵音,渐渐的,她的呼吸平稳,人也慢慢放弃了挣扎,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郁林肃松了口气,又抱着她拍了拍,正要放下,却有一滴微凉的水珠滚进了他的脖子,滚过他的胸膛,从他心口划过,叫他的心跳也跟着一滞。“爹爹……”她细细呢喃。他愣了愣,到底不曾将她放下。规矩郁林肃险些误了旨意,他回到侯府时,天使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临安侯脸色难看,当着天使的面说教了他一回,郁林肃乖乖听着,又情真意切的表达了歉意。但天使哪敢生这位的气,虽说当今锦衣卫的指挥使是圣上身边的司礼监掌印普公公,但他老人家一直用心伺候圣上,锦衣卫的诸多事宜,都由几位同知、佥事分摊了,郁林肃又是圣上看中的新贵,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不过难得人家并不傲慢,公公们自然也是受用的。旨意宣过,的确是着令郁林肃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一职的,且让他立时上任,全权负责琼海海盗及元州府众官员的渎职失职案。临安侯府众人虽早知此事,可如今彻底落定,依然叫人心情复杂。之后天使又奉上一对金如意,虽没有旨意,却有圣上口谕,只说贺郁林肃与柳氏百年好合,福寿双全。这话一出,又是一静。郁林肃叫管家包了个大红封送天使离开,自己则转身笑道:“父亲母亲,旨意难为,儿子稍后便要去锦衣卫入职,儿子的婚事便劳烦您二位帮忙看着些。”天使一走,临安侯脸色一黑,曹氏却笑得温和,道:“你自去忙你的正事,府里和柳氏那边都交给母亲。”“那便多谢您了。”“何须如此客气。”曹氏微笑颔首,转而道:“不过柳氏毕竟出身乡野,往后又要主理整个侯府,恐怕在规矩和见识上总会欠缺些。我一早叫曲妈妈回了曹府,叫你舅母去请二王妃找了两位宫里专教授规矩礼仪的荣养嬷嬷,虽所剩时间不多,但辛苦几日,至少要叫你媳妇儿晓得尊卑上下,如何为人妻为人媳的道理,否则日后出了岔子,到底与你、与咱们侯府脸上无光不是?”郁林肃笑得感激:“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既如此,那柳氏就拜托您了。”见他没有丝毫推脱,曹氏有些意外,面上却不见异色,笑着送他离去。出了侯府,郁林肃上了马,曹榭路宏分护左右,一行人打马离开,路上郁林肃突然对曹榭道:“此前叫你查的那个人,往后别再我媳妇儿面前提起。”曹榭有些不解,却还是答应下来:“爷放心,属下晓得了。”路宏却忧心道:“爷,夫人找来的嬷嬷……您就不担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