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乳房,都没有女人的面部,全部是脖颈至胸脯的一截,令人浮想联翩。各种别致有型的文胸托着娇艳欲滴的女人宝贝,丰实饱满,乳沟毕现。
他的目光在游移间落到一对乳房前,文胸是黑色的,外层是半透明的蕾丝,胸脯很美,充满诱惑。但是真正引起蒲刃注意的是,左胸的上方,纹着一枝小小的梅花,深青若黛,与黑色的蕾丝文胸遥相呼应,欲语还休。
这时,小郭提着半桶水,手上拿着一块抹布走进来,腋下还不忘夹着一瓶矿泉水,她把水递给蒲刃,自己手脚麻利地打扫卫生。她还算健谈,说了冯大夫许多好话,无外乎技术高超同时待人友善,又有绅士风度,还说有好多客人都是冲着冯大夫的名气来的。基本上是赞不绝口。
从小郭那里,蒲刃还知道丽慈虽是医院,但极少提到病患二字。本来嘛,追求完美人生的人怎么会是病人呢?要是没有他们的执着,又何来这么现代化的医院呢?
蒲刃对小郭说道,我能看看这半年来的客人登记簿吗?小郭说当然可以,我一会就给你拿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蒲刃坐在写字台前,想象着冯渊雷平时上班时的样子。他推断冯渊雷是在工作场合与贺武平相遇的。一边想着,他一边低头打量写字台的抽屉,让他意外的是右边第一个抽屉明显被撬过,因为有撬痕,也没有刻意修复过,听之任之的样子。蒲刃信手打开抽屉,里面除了空白的处方笺,就是一些x光照片,做b超等辅助检查的表格。蒲刃心想,冯渊雷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既然都记着还一本借了20年的书,抽屉就一定会清得干干净净。或者说,撬锁的人已经拿走了该拿的东西,这个抽屉也就没有加锁的必要了。
拿走了什么呢?
贺武平应该是那种什么都不需要的人吧。
蒲刃下意识地一张一张翻着表格,脑子里全是一些零星的闪点,目前还找不着接通它们的电流。表格和处方笺散落地摊在桌上,最终他把它们合拢摞齐,一张处方笺掉在地上,蒲刃俯身把它捡起,看见纸的背面写着一行字:一寸情色一寸灰。字虽潦草,但是冯渊雷的笔迹,想来是他一时心境的写照。
中午,小郭要给蒲刃去买一个盒饭,蒲刃说如果方便就买一个三明治吧。细心的小郭买了一个三明治外加一听酸奶。
不过午饭蒲刃两点多才吃,一直翻看的访客登记簿上并没有贺武平的名字。褚石色封面的登记簿有好几大本,内容整洁详尽,估计是小郭分内的事,条理分明,尽职尽责。
可是的确没有贺武平的名字,怕漏了,又翻一遍,还是没有。
下班前的两个多小时,蒲刃就坐在冯渊雷的位置上发呆。直到小郭来锁门,蒲刃便问小郭有没有人来整形是不登记的。小郭说当然有啊。蒲刃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呢?小郭笑道,明星啊,大明星和明星主持人当然不承认整容啊,所以不登记。蒲刃说还有呢?小郭说还有就是官员。蒲刃瞪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议,小郭道,不奇怪啊,官员也是明星,要上报纸,上电视,还要拿着金剪刀剪彩,仪容也是很重要的啊。蒲刃心想也是,又道,还有没有呢?小郭说总之身份显赫的人,出场都是很隆重的,不但不登记,还有人专门来清场。
蒲刃总算哦了一声。
蒲刃离开工作室的时候,看见杂物柜上的那枝带刺的小花,本想丢掉的,转念还是用一张旧报纸包住,拿走了。
回到家中,蒲刃给管理处打电话,叫他们请花工到他家来一趟。等了好一会花工才来,不仅满脸笑容,手上还提着一株年轻的凤尾葵。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找我,榕树死了吧?蒲刃说好好好,种吧种吧,多少钱我给你拿去。花工把根部还是一团泥的凤尾葵拿到阳台上,又把空置的原先的榕树盆里的土全部倒出来,他愿意这么忙乎当然是因为蒲刃手松,在钱财上不大计较。
蒲刃拿着报纸包走到他的跟前,打开之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花工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刺梅。
不知为何,蒲刃当即就愣住了,脑袋里迅速出现了黑衣女人,乳房上的刺青梅花和《西宅》那幅画上的梅花,它们像听到命令一样排列在一起,使蒲刃的内心似有一股电流通过,整个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猛击了一下,让他的思维在休眠的状态下惊醒。
当然他看上去仍旧波澜不惊,他说刺梅是梅花的一种吗?花工说不是,他说刺梅又叫虎刺梅,铁海棠,跟梅花是两回事,但可能是长得有点像梅花吧。
当天晚上,蒲刃给小郭打了一个电话,要工作室墙上的乳房组案例的资料。小郭说全部吗?蒲刃说全部,所有形状的都要。小郭说这些资料都在医务处存档,据说还是加密的,她要托托朋友才能拿到,所以没那么快。
蒲刃谢过小郭,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为了那枝黑色的刺青梅花而为。
他直觉冯渊雷案跟一个神秘的女人有关。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蒲刃以为小郭早已把他的事忘了,现在的人和事虚虚实实,忘了也属正常。结果他接到了小郭的电话。第二天,他去了工作室,小郭把他需要的资料封在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里,交给了他。
蒲刃笑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的事忘了呢。小郭没表情道,忘谁的也不会忘你的。蒲刃没有说话,眼神却是那为什么?小郭认真道,乔乔姐说你是一个天才,我在网上查了,你果然是一个天才,我在天才面前是很没有自我的。说完这话,两个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