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非常奇怪,因为以前打碎过蒲刃家名贵的日本花瓶也没怎么样,所以上次窗户的玻璃裂纹,她生怕蒲刃怀疑又是她不小心碰裂的,所以留下纸条专门说明。这一次卖卖垃圾居然会彻底得罪蒲教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这副样子,蒲刃说道,你不用想了,不是你的错,是我要到外地讲学,也许半年,也许一年,等我回来再找你吧。
阿蓉走后,蒲刃心想,有人花钱买环保垃圾?脑袋里要进多少水才会相信这种骗人的鬼话?!
靠。
梅金难得在贺武平的办公室里见到他。
昨晚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感恩。所以今天上午居然忙里偷闲地去做了一次头发护理。护理的环节非常复杂,要按摩头皮,给头发做瑜珈,然后用护养精华渗透,还要焗桑拿,差不多是一根一根地在护理。过程当然很享受,但是需要大量的时间,若不是如释重负,梅金也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去浪费时间。
中午,跟银行的高层管理人员吃饭。在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开了一瓶路易十三,宾主都相当尽兴。
只要一想起蒲刃那张故作镇定的脸,梅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罢了,就算他是真的可以保持镇定,也仍然是身陷僵局,面对的是一盘无路可走的死棋。这样想来,他的脸上还能有一丝平静和坚毅,也算是难能可贵。梅金暗自窃喜,长时间泰山压顶般的精神压力终于得到了缓解。
当然,老年病防治中心的无障碍全身检查是她一手安排的,她的要求是必须在一天之内做完所有的高端检查,为此费用也相当可观,这个账自然是不用算的。所以蒲刃父亲的体检报告,尤其是他脑部的全方位扫描,总之所有的数据报告和最终诊断书全部交到了梅金的手上。
功能型核磁共振图像,反映了病人的大脑活动情况,在长时间反复受到刺激之后,神经系统发生改变,和正常大脑已经不同。大脑成像技术发展到今天,不仅仅是纤毫毕现,而是密集又精巧的神经与血管犹如倒挂的冰凌一般晶莹剔透,像一幅图画。
医生的诊断是:不排除化学物质对神经细胞损害的可能性。
收垃圾的高大哥就是米高先生,他做这样的事情得心应手,再合适不过。
有一次梅金问米高为什么不做点正经事,他神情淡然,说不打算改变现状,因为到庙里算过,就是捞偏门的命。
总之,证据链的每一道环节都经得起缜密的调查。
下午两点多钟,梅金回到松崎双电的办公大楼。她的头发在乌云密布中透着光泽,整个人信心满满,让人眼睛一亮。
她最先看到的是贺武平的飞行靴,他的两只脚跷在大班台上,两手操纵着遥控器,一只比绿头苍蝇大不了多少的直升机模型,在他的头顶嗡嗡嗡地盘旋,忽高忽低,还闪动着夜航灯。等待贺武平签名的秘书,抱着一大堆文件张着大嘴看着飞机,高兴地放下文件鼓掌,早就忘了自己是进来干吗的。
贺武平隔一段时间,会回公司签一堆例行公事的文件。
梅金走进贺武平的办公室,清了清嗓子,秘书马上如梦初醒,把文件放在大班台上,立即消失。
贺武平还在玩,只问了一句有事吗?梅金没答他的话,而是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耐心等待。她常常想到贺丙丙将来的简历上要出现“系出名门”,为了这四个字,所有的努力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终于遥控器没电了,绿头苍蝇一个倒栽葱摔到了地上。
充两个小时电,只能玩20分钟。贺武平起身捡起直升机模型,一边惋惜地说道。
梅金才懒得对他的爱好做出评价,直言道,你马上打电话给邦德,叫他们不要再追杀蒲教授了。
贺武平道,为什么?不是还有一个什么流浪歌手吗?
神马都是浮云,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梅金回道。
贺武平不解道,什么意思?
梅金这才把跟蒲刃的交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贺武平听了如此这般,大惊失色道,他怎么比我还黑?毒害亲爹,这在国外就是一级谋杀。梅金平静道,在国内也是一级谋杀。贺武平道,对。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请私人侦探吗?
梅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才不要跟他说什么,这个从来不知道“艰辛”为何物的人。
其实,贺武平并不想深究,他天生就有只惹麻烦不管收拾的命,外人眼中的盲人瞎马,却又总能峰回路转。所以他注定是一个七情上面的人,根本不会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几乎是把崇拜的目光投向梅金。
你真神了?是怎么做到的?他说。
梅金嘴角挂笑道,大盗不偷,真侠无剑。
接着,她拿起大班台上的黑色电话,把话筒递给贺武平。
贺武平道,怎么说?他现在对她完全是言听计从。
就说蒲教授已经接受了我们的封口费,嗯,就这么说。梅金回道。
几天之后,是梅金和贺武平的结婚纪念日。
梅金收到了贺武平送给她的一条缅甸红宝石项链,不经意的一瞥,也是妖娆多姿。
一直以来,作为权力和财势的象征,红宝石都是被认为可以祛除邪气,逢凶化吉。显然这件礼物也充满了象征和暗指,不仅价格昂贵,而且非常契合梅金的美丽和气质。
梅金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虽说她一向认为价值决定意义,但是贺武平独一无二的艺术眼光在她的心中更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