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众人皆是大惊,汉军是激动,匈奴则是慌乱。
而被华书重点提醒的雁守疆大笑一声:“好!”随即驰马而过直取休屠王近卫,用匈奴语高喝道:“休屠王已被俘,降者不杀!”
瞬间,匈奴众人再无战意。
此战能顺利拿下,乃是众将士合力,借着匈奴战败逃窜的心理,引导、威吓,引发匈奴营啸,炸营之下,众人战意全无,毫无章法,但华书仍然功不可没。
暗箭配合雁守疆演戏,放冷箭让匈奴士兵惊惶,最后更是一箭直取敌首,就凭这战功,若她真是营中将士,足以抵消被俘的过错,升任个百夫长也不为过。
便是雁守疆这样性格内敛的人,打扫战场时也禁不住多看了华书几眼。
华书却被他这几眼看慌了神,使劲反思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出格了:“阿莫,我没犯什么错误吧?我怎么觉得将军看我的眼神不对?”
阿莫白了她一眼:“你立了大功,足以功过相抵,就别在这得了便宜卖乖了。”
说着继续给重伤员施针止血,华书不擅这个,又不敢去找雁守疆,见季尉在组织人手搭帐篷,赶紧跑过去帮忙。
时近傍晚,如今夜里温度还比较低,且此时骤然起风,茅季说夜里有可能有雨,伤员若雨中失温,只怕难挨,所以需要将匈奴损毁的帐篷修复一下,以供伤员使用。
果不其然,帐篷收拾了一半,伤员还未挪入,雨就下来了,众人手忙脚乱地帮助伤员转移,雁守疆手脚尤其麻利,一手一个人,飞一般似的抱着伤员往帐篷里跑,可惜动作太粗鲁,害得伤员伤口裂开,被茅季训了一顿。
看着雁守疆有些局促的站在一边,华书忍不住偷笑起来。
众人转移伤员淋了个落汤鸡,偏帐篷数量还不足,好在丘陵上还有一个往来商人拓出来的山洞,雁守疆与众位将官带头让出帐篷,押着被俘的几个匈奴首领挪去了山洞。
季尉率先点起了火,扒拉着木柴就要解了外衣来烤,笑道:“将军,休屠王官职也不小,咱们是不是也搞个御前献俘啊?”
雁守疆烤衣角的手一顿,并未接话,而是皱眉道:“衣服穿好,这里还有女郎呢。”
季尉动作一滞:“阿莫姑娘啥没见过?再说我里衣还在呢。”
阿莫刚要说她不在意,就被茅季制止了:“这是什么话?行医的就不是女郎啦?我们阿莫可还未议亲呢!”
华书倒是不知雁守疆和茅季是为了她说这些话,她靴子里渗了水,腻腻地难受。
阿莫瞧出她不自在:“你屁股底下长刺啦?动过来动过去的。”
雁守疆的视线移过来,华书一僵:“没事没事,不动了。”说着缩了下脚。
黄橙交织的火光下,雁守疆瞧见她踩过的位置留下一层水渍,想起方才她搬伤员时好似踩进了水坑里:“人多围着烤不开,季尉,风耀,咱们去里侧再点个火堆,正好也守着俘虏,省得他们生乱。”然后转头对着剩下的华书、阿莫、茅季三人,“你们把衣服鞋子都烤干再睡,免得风寒。”
茅季嘿嘿一笑:“我可没怎么淋到雨,睡了,你们烤吧。”说着往旁边走了几步,垫了一把干草眯起眼来。
只剩下阿莫,华书自在许多,把靴子一脱,烤起足衣来。
“嚯!孟疏你这脚怎么这么臭啊?”
华书气急败坏地把靴子往阿莫那边一扔:“你脱了试试,一天一夜没歇过脚,你指定比我臭多了。”
里侧的雁守疆听着外面的打闹声禁不住笑了起来,然而看着里侧因中毒半解,虚弱地靠着墙壁的休屠王祭明,他的眼神变了几变。
夜深,众人进入了深眠,华书却还不适应风餐露宿,毕竟就是跟着郑媪一家时,也是有板车被褥的,如今幕天席地,她还真有点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中,华书好似听到了有人离开的脚步声,隐约好像还有人在支吾呻吟,她瞬间警觉清醒过来,一把握住手边的匕首。
此时山洞之外,春雨已经停歇,乌云消散露出微弱的月光,一个人影一闪而出,华书急忙站起身来巡查一周,发现只有雁守疆未在,她松了口气刚要重新躺下,又噌地坐起:休屠王祭明也没在!
若说要提审,白日里有的是工夫,雁守疆好好地为什么要半夜把人提出去?
华书不明所以,又心生好奇,便也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雁守疆单手提着被捆成球一样的祭明,往营帐相反的方向而去,好似刻意避着人,华书心中好奇更甚,远远地辍在后面,直到雁守疆停下,她凑近到一个将将能听清楚两人谈话的位置,寻了个荆棘丛做掩护,便停了下来。
“你敢杀我?我乃休屠王,便是被俘也应交由汉天子亲处!”
祭明愤怒夹杂着恐惧的声音传来,华书心中一惊,雁守疆要杀了他?为什么?他们有私人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