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晓莹,也是渔阳公社的,”赵晓莹笑着接过徐夏的包袱,“我爸是赵向前,他老在家里夸你,今天一见,果然没说谎。”
没想到徐夏和宁文的舍友竟然是赵书记的女儿。
“那你就是宁文咯,”赵晓莹歪着头说,“你俩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感情可真好。”
赵晓莹半点没有书记子女的娇气,反而主动帮徐夏和宁文铺床,怎么拒绝都没用。
就这么两三下功夫,徐夏和宁文就对赵晓莹产生了好感,谁能不喜欢一个热情又活泼的舍友呢。
铺完床,赵晓莹指着桌前的两人介绍起来:“左边这个是何秀芳同学,纺织厂的子弟,右边这个是陈丽珠同学,家在向阳公社,我们仨都是从本部升上来的。”
徐夏从包里掏出四瓶虾酱,放到桌上说:“这是我们家里自己做的,可以用来喝粥、夹馒头片吃。”
来之前文昕担心徐夏和宁文被城里的同学排挤,特意给她俩装了虾酱,拿来送给舍友,争取多加点印象分。
何秀芳好奇地打开一罐,用手扇了两下说:“挺香的,丽珠,你来闻闻。”
陈丽珠一眼认出虾酱是用吃完的水果罐头盛的,摇摇头说:“不了,这里面装过别的东西,也不知道玻璃瓶内壁洗干净没有。”
“啊,”何秀芳大叫一声,嫌弃地把虾酱往前一推,玻璃瓶险些掉下桌,“那我也不要了。”
“不要就给我,”赵晓莹一把抓过两瓶虾酱,没好气地说,“真是有眼不识荆山玉,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么天然无公害的食品都嫌弃,也不知道你们纺织厂伙食开得有多好。”
何秀芳得意地叉着腰说:“那可不,我们厂食堂师傅刘大能可是干过国宴的,用的油都老香了,哪里是这虾酱可比的,有机会给你们带一份尝尝。”
徐夏和宁文听见她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刘大能她们都见过,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这被何秀芳吹上天的油,可是他们解放大队生产的,用的还是收购站挑剩下的小鱼小虾,还真不一定有这虾酱干净。
如果哪天何秀芳知道了真相,鼻子还不得气歪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称不上愉快,但207宿舍的五个人还是结伴一同去了食堂。
食堂在操场的侧方,只有一层,最左边还有一间办公室,交纳粮票的队伍就在那里,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
陈丽珠不想老实排队,拉着何秀芳在人群里寻觅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自己认识的人,只得走到队伍最末尾排了起来。
徐夏和宁文正低头清点粮票,何秀芳突然指着远处,大惊小怪地说:“快看,那不是孟珏吗?”
只见孟珏左手提溜着两个“为人民服务”的军绿色斜挎书包,径直朝着207的五人走了过来。
徐夏和宁文不想暴露自己同孟珏相熟的事,都不搭何秀的话。
赵晓莹也抄着手,笑盈盈看着何秀芳,一言不发。
“不怪你们,他是本部初中的风云人物,是我们纺织厂孟主任的儿子,既然你们都不认识他,那肯定是来找我的。”何秀芳昂起头,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陈丽珠见剩下的三人都沉默不语,解释道:“纺织厂可是咱们县的支柱产业,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土包子。”
这陈丽珠,怎么活脱脱一副狗腿模样。
徐夏双手一摊,破罐子破摔说:“我们乡下人,可不就是土包子。”
陈丽珠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何秀芳仿佛听不懂好赖话,竟满意地点点头说:“有自知之明就好。”
赵晓莹嗤笑道:“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乡里人?”
何秀芳竟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我爸说了,我们家往上数五代,那也是城市平民。”
徐夏三人听了这话,笑作一团,这何秀芳真是个顶顶搞笑的妙人。
见孟珏走近了,何秀芳先整理了两下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想要同孟珏握手。
哪知孟珏目不斜视,直挺挺走到徐夏和宁文跟前说:“奶奶让我带给你们。”
孟珏手一抬,直接把包带套徐夏和宁文脖子上,不等两人反应,就走远了。
何秀芳手悬在空中,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你们明明认识,为什么不承认,故意看我出丑是吧。”
徐夏不怒反笑:“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自顾自地说话,也没问我们啊。”
“这倒也是,”何秀芳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点点头,觉得徐夏说得有道理,竟要被说服了。
陈丽珠见状,眼珠向上转了一圈,凑到何秀芳耳朵边嘀咕起来:“刚孟同学可送了她们两个书包,那针脚做得可好了,我看不比友谊商店里面卖得差。”
何秀芳怒火一下子被点着了:“对,你们是他家什么亲戚,孟奶奶竟然亲手给你们做书包。”
徐夏这下看清了,何秀芳多半是个被家人宠坏的炮仗,脑子蠢了点,陈丽珠才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真小人,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