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在山间养了一群山鸡,正于山中忙于为一群山鸡筑瓦舍。此鸡满山啄食,损毁诸多名贵药材,又弄翻晾晒之药。”说完,宋安风哈哈大笑。
没成想这道士养群鸡也能当成闹出这些事来,杨夏荚哑然。
山间气息实在养人,上山之后,她的心绪宁静不少。至居所,木屋映入眼帘,一身着道袍的男子正与数只山鸡周旋其中。
杨夏荚道:“师父。”
叶南樛道:“尘心道长。”
尘心道长见到几人,急言:“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鸡赶出去。”
杨夏荚嘴角抽搐,“师父,人命关天。”
“贫道的药啊!老夫的草药!”道长仍在与鸡角逐。
宋安风道:“师姐,若不助师父收拾,恐他要忙至天黑力竭方休。”
杨夏荚无奈,却见叶南樛上前以指吹哨,异曲响起,山鸡竟安静下来,乖乖步入篱笆啄食。
宋安风在一旁惊道:“你竟真的会驯飞禽。”
当初于太君山上,杨夏荚问起师兄家中事宜,霍楚禾总是话锋一转,不愿提及家中事务。杨夏荚还笑师兄是个宠弟狂魔,每月都要以书信寄于胞弟,于是她也要来两只信鸽,师兄告知是家中胞弟驯养。
且听师兄所诉,胞弟会养鸟雀、驯犬马、猎鹰禽,本以为是个不名于世,喜欢与兽禽为伍的孤僻孩童,因霍府不愿世人知晓,方才藏得好好的,不曾想竟是这般灵巧的技艺,能使禽类乖顺。
“消磨时光罢了。”叶南樛一笑。
尘心道长大喜,直言道:“予曲都长这么大啦,要不留下帮我养鸡?这山鸡味道定然极为鲜美。”
“师父!”杨夏荚一刻也等不得了。
“诶诶诶,急甚?”尘心道长嘴上抱怨,却放下扫帚,拍尘而出,“予曲书信中所述孩童之症,我已阅过,然解法实非十全。”
“师父可识此毒?”夏荚望叶南樛一眼,转问。
“相思蓖。”
相思蓖?杨夏荚皱眉,药典中虽有记载,解法却无,且此毒久已不闻于江湖。
“师父,你如何知晓?”杨夏荚问道。
“老夫非但知此毒,亦知其解,只是那孩子已过了最佳疗程,恢复起来定然效果不佳。”尘心道长一捋那不太存在的胡须道:“此毒缓发,初无症状,后渐感口渴厌食,面色转青,唇紫目赤,内伤日重,高热反复,直至爆目而亡。”
此毒还关乎皇室秘辛,传制毒者乃一国师,天赋异禀,十八岁即为大国师,因儿时青梅为宫中妃,却不得恩宠,妃子于深宫郁郁寡欢,日夜欲制相思引。
国师怜其苦,遂助之,药成之日,妃子欲以婢女试药,国师不允,争执间,那青梅自吞药丸。无法,国师只得日观妃子食药之症,数日后方知此乃剧毒,然此时解毒不及,青梅终逝,国师亦受刑罚。皇室为避丑闻,未广而告之,此毒遂名相思蓖,暗取“相思毙”之意。
另有一说,乃落第书生怀恨官家,入宫为阉,制相思蓖,实存屠龙之心。
“师父,如此说来,你知晓此毒,更是可疑了。”杨夏荚看了一眼身旁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宋安风,淡淡道。
“传闻!传闻怎可轻信?”尘心道长瞪眼道。
“既如此,此毒何解?此子尚可救否?”杨夏荚紧缩眉头,忧心道。
“此年间,此毒唯贫道能解,只是已至后期。这套针法,以你之力,不足。”尘心道长摇了摇头,踱步道:“贫道所制清心安神汤缓减心火炽盛,调和内腑,想必你已用于续缓。且还需同步行针刺法,取穴太冲、行间、内关,以针轻捻,引邪外出。继而安排药浴,每日药膳辅疗,药方在此。四者并行,此子方能保命,然其能否苏醒,不得而知。”
杨夏荚皱眉,如此繁复,需得相熟之人,此毒怪异,解法更是如此,断不可寻其他医者救治。
“师父,弟子随师妹下山救治。”霍楚禾道。
尘心道长凝思片晌,旋即指向院中收拾药草的两位药童道:“亦不是不可,只是那两小童烹调之术,实难称善。”此间几人唯大弟子厨艺最佳。
复又望向宋安风,随即摇了摇头。
宋安风回以微笑。
然,杨夏荚不顾,已领着叶南樛手撷数味珍稀药材纳入囊中,尘心道长见状,心疼大呼:“悍匪!住手!贫道的宝贝们!”
宋安风扒住尘心道长的道袍使得他一动未动,见此,杨夏荚哪里肯停,加快手速,欲速战速决,待见手中囊袋可见一斑,方停手。
委一抱拳,道:“师兄,若你无事,便同我走一趟吧,我定会护你周全。”
“兄长。”一旁叶南樛皱起眉头唤道,有些担忧,此时并非霍楚禾出世良机。
霍楚禾笑道:“无妨,本该回去探望双亲,只是提前些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