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兴趣却找不到契机要去的地方简直太多了。
滞凝感消失,出不了铁牢的“莉莉”只能再次打开压在枕头下的排班表,用宝石淡淡辉光充当照明工具,看得纪兰因昏昏欲睡。
排班表上的凌晨十一点第十二次从她眼前飘过,一根铁丝才捅进铁锁。
左右搅拌,再上下拨动,用不了半分钟巨大铁锁就掉在秦麓湖脚下。几个小时不见,秦麓湖一扫颓然,长发用绸带扎起,囚服袖口沾满来路不明的油渍,张口就是:“纪老师,你真的好麻烦哦,就不能辛苦一下,自己从这里出来吗?”
纪兰因捏起项链放回衣领中,厚脸皮笑纳了她的挖苦:“我刚刚差点死了一回,就别对我说那么残忍的话了吧。”
这次摆脱控制的时间短得出奇,纪兰因大致估算了一下,从她把主导权还给“莉莉”到自己终于能和秦麓湖自由交谈,最长也只有四五个小时。
目前还看不出NPC“拥有自我意识”,是因为什么。她想尽可能快地找到规律,好让自己没有太被动,不同于秦麓湖的适应良好,纪兰因厌恶万事皆在他人预算中,千般不由己的自己。
明知是游戏,她总忍不住将现实和虚幻重叠。
在游戏里她可以拥有自由的人生与人设,现实中的自己却永远要过着三点一线的疲乏生活,到了那时,或许幻想中无所不能的成功者,真的能成为救赎。
可梦总是要醒的。
“我只看出来你换了身衣服——还是湿的,你去洗过澡了吗?为什么身上还有股尸臭,不应该吧。”秦麓湖拉过她的袖子闻了闻,差点背过气去,忙不迭捂着口鼻远离,“……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掉进全是尸油的棺材,然后在里面泡了很久。”
那毫不加以掩饰的嫌弃,让纪兰因做了简短的自我检讨,但她将近坏死的嗅觉还是什么都没觉察到,“大差不差,到底是什么让你做出这种可怕联想的。”
“因为那天老周就是带着一身尸油坐在我旁边回去的,不想被我吐一身的话,还是离远点好。”秦麓湖半开玩笑道,将自己的绿宝石项链拉出来给她看,“而且睡了一半就被人叫起来开门,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和她那条黯淡到可怜的项链比,这块宝石可谓耀眼夺目,绿光流转如碧水,有着和持有人相同的张扬本性,锋芒毕露。
两人一边往外走,纪兰因一边道:“那我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会让你觉得很开心。”
“别卖关子了纪老师,难道还有不能告诉我的吗?”
秦麓湖嗤了声笑出来,反手关上了牢房门,把铁丝轻轻掰直,慢悠悠盘起散开的长发。
正因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纪兰因才不愿马上就说,迈向上层楼梯,吊足了她的胃口才开口:“刚才我被神父抓去受洗,在隔壁忏悔室看见了和你不是很对付的,那个男孩子……他被人用鞭子打得很惨,也许活不过今晚了。如果没有人去救治,放任他不管,咽气也是眨眼间的事。”
秦麓湖没有任何担忧迹象,反而满脸好奇地瞥了又瞥她,频频回首:“他真的要死了吗?”
“给我稍微看看场合,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吧?”
得亏她能笑出来,纪兰因简直哭笑不得。
“看到讨厌的人倒大霉,果然让人身心愉悦,尤其是你一直讨厌的人突然有天被飞来横祸砸中——我知道话题扯远了,纪老师。”
秦麓湖无辜地看她一眼,已经完全适应装可怜扮无辜来博取同情的戏码,“我还是想去一号牢房看看,不准说‘太危险’、‘不同意’,当然,说的是‘我就不去了’这类话,我会很高兴。”
纪兰因不着痕迹躲开她想要来抱小臂的手,一个头两个大,“以后别叫我纪老师……叫名字也行,我保证不会再多废话一个字。”
“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毕竟你都说到这份上了。”秦麓湖微微眯起的眼睛被密密麻麻文字遮蔽,快得纪兰因还未看清她的表情,光屏就挡住了她整张脸。
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如此一来,秦麓湖自然也看不见她的表情。纪兰因想到,两个人眺望的至始至终都会是镜子面对面这样近的距离,是无法看清自己内心的,方便欺骗彼此,也方便把自己一并骗过去。
——恭喜你,很快就能和这位临时同伴分开,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对你来说,她不只是累赘,还有可能成为你的负担,那么,你会怎么做?
A、一号牢房,验证传闻真假。
B、典狱长室,探寻身份相关。
C、去忏悔室,检查囚犯生死。
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么智能。如此一来,她除了如秦麓湖所愿,也做不出其他选择。
十三间牢房,十三个囚徒。
在西方文化中,十三是个很微妙的数字,代表了不幸,出卖耶稣的第十三个教徒犹太,和消失不见的第十三个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她只能祝秦麓湖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