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月格外澄澈,而星辰明灭,几乎是被薄雾遮挡。
冷风拂过发梢,他听见闷在抱枕里涂野的声音。
“一个人可以吗?”
对方不轻不重地问出这句话。
陈屿将窗户合上,不大清楚对方问的是一个人在Y市可以吗?
还是一个人去面对苏缇可以吗?
不过对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的回答都是:“可以的。”
他的情况正在渐渐好转,何况家里在他身上不吝惜金钱。
护工、小时工、专职看护,在说照顾不到,那才算是矫情。
而对于苏缇……他想要是再后退,那就不对了。
“明天遇到她,我就跟她说你的事情。”
涂野支起身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手上的那条串珠红绳被他的指腹摩挲了好几下,红绳是由几股编制成的,像是一条极细极轻的鱼骨。
他手上带着的这条格外的柔软,串珠发亮。
一看就是常使用的,而他从佩戴起便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
涂野不在,陈屿没能较为自由的提前多久去康复中心,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难题,结束后呆多久倒是可以通融。
经过一段时期的康复训练,他做的康复项目已经进阶到下一个流程。
但就算是进步了,仍就很难捱。
在痛觉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开始神经质的抽搐,痛感明显。
不过如果是这个时候想着她,痛感就会钝到几乎开始滞后。
天气是很好,养在康复中心的白鸽振翅四散,树影斑驳被阳光投在脚边慢慢摇晃。
难免会让人怀疑,涂野说几天后会有一场暴雨是不是真的。
今日份的训练任务结束后,他看着门外的阳光稍微缓缓神。
看着看着面前的光被一个人挡住,而后又满盈在他的眼中。
有一个人路过这边……有点像她。
陈屿紧绷的神经再次唤起清醒。
没看错,刚刚苏缇有来过。
控制轮椅往前走,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折身回来。
他刚刚完成康复的项目,喉咙里的水分被蒸干,似有根羽毛扫过嗓子眼,他不想哑着嗓子和她说话。
入秋后没来得及买个保温的杯子,茶水已经凉透,喝到嘴里的苦味、涩味也越发的醇厚明显。
不过权当润嗓子,他喝了几口才继续往外。
出门后,走廊上空旷寂寥。
窗外有些落了叶的数枯枝,被风吹着歪动枝条无序的挠着窗枢,惹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