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桌沿儿起了身,想同我行礼,可脚底下却没了章法。
眼看要摔,我伸手扶了他一把,又将人按在跪坐用的小榻上。
“不拘这些虚礼,叶相是怎么了?中午不到就在这里喝闷酒?”
叶崇然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守节守礼讲规矩的人,就他平日在朝堂上那个兢兢业业的样子,我都想象不出他醉酒是怎么个情形。
今儿这是怎么了?
圣僧开荤?
叶崇然不清醒,可也许是本能,他到底没有失了仪态,坐着仍对我拱手。
只是反应慢了,手拱了半天,嘴里才慢吞吞接话:“下官拜见王爷”
我乐了,方才问他的话,他大抵是没听见。
叶崇然行完了礼,手却一直没放下,半晌又抬头看我,眸子里满是不解。
“你怎么不说免礼?”
我愣了,向来守规矩的人,突然说了这么句责问人的话,倒很有趣。
“免礼”
叶崇然这才放下了手,半晌,好似又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我。
“王爷怎么在这里?”
我有心逗他:“自然是来喝酒”
叶崇然闻言甩了甩头,似是脑中十分昏聩:“下官失态了”
“叶相究竟是怎么了?白日里买醉?”
“下官有个心上人,却因着身份不敢亲近,是以白日买醉,只为消愁,不过王爷不必忧心,今日下官休沐,不会耽误朝中的差事。。。。。”
他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对着我吐苦水。
我心里暗暗称奇,怪事怪事,端庄持重的相爷也有求不来的人?
人生在世,治愈心伤的法子有许多,比如醉酒,比如睡觉,又或是吐一口小血。
总之发泄出来,混过那愁苦的时辰,慢慢也就好起来了。
但还有一个办法,虽然不厚道,却是最有用的,这法子便是比惨。
自己在情爱里受了磋磨难受,若此刻有一个比你还难受的人出现,讲一讲他是怎么被磋磨的,你就能好受许多。
人之天性,就是如此。
我来了兴致,决定今日就用叶崇然的求不得,来安抚安抚自己的求不得。
掌柜的适时端上了一坛梅子酒,并四碟干果鲜果。
我捏了酒盏自斟自饮,然后盯着叶崇然迷迷蒙蒙的一双眼睛。
举杯虚敬他一回后,便道:“表兄,你且展开说说,是怎样的心上人,又是怎样的不敢亲近,子戎给你分析分析,看看你二人有无修成正果的可能”
叶崇然苦笑一声,拿起酒盏灌了自己一口,竟真的酒后吐真言起来。
“他是个。。。。。。最不能专心的人”
不能专心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便小心翼翼开口道:“表兄喜欢的。。。。。。不会是个青楼女子吧?”
叶崇然摔了手里的杯子,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
“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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