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嘉对林沉笑了一下,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我不哭了。”
“嗯。”林沉低声说:“不哭了就好。”
他们没有再说话。
林沉也学着丛嘉靠在椅背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光点,恍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中午。
外面阴着天,他看到丛嘉伏在课桌上,眼泪无声地滴在裙摆上。
他心里涌起从未有过也够聪明,直到跑之前怎么不说?”丛嘉隐约记得自己给林沉递过咖啡,但他没什么反应,径直喝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声音很淡,仿佛自己了那则新闻,又听人说了些风言风语,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一直担心他们的感情会因为那场意外有所变化。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想了。
丛屿走近他们,脚踩上落叶,发出声响。
丛嘉像是被惊到,拽着林沉的胳膊回过头,掩饰般地抹了抹眼睛。
她说话一顿一顿,止不住抽噎:“哥,怎,怎么了?”
灯光下,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眼眶通红,看得丛屿心疼,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体检结果出来了,医生来问你们的决定。”
丛嘉连忙走进医院,医生看着他们说:“做了一下ct,情况很不好,腿骨断成三截,脚趾也骨折了,手术打底要三小时,但是救活的几率很小。”
“它现在的情况说实话,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挨得过麻醉,就算救活,前肢大概没办法走路了。”
医生最后说:“你们考虑一下吧。”
他实话实说:“其实我还是更偏向于安乐死。”
已经不早了,他们是宠物医院里仅剩的客人。
四周静得像是被瞬间抽去了空气。
丛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倚着林沉,仿佛这样,就可以在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好像回到了十六岁那年,也是在一家宠物医院的慌张。
因为那是罗牌,说不定能算算狗投胎之后的情况。
丛嘉答应了,恰好门口有人小声叫周回雪,她摸了摸丛嘉的头发,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
外面下起了雨,到了午睡的时间,刚刚喧闹的同学都安静下来。
林沉看见丛嘉从笔盒里拿出一张拍立得照片,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漂亮却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心里突然漫起从未有过的,持久的,漫长的疼痛,厌恶自己的笨嘴拙舌,说不出像周回雪口里那样安慰人的话。
他反复地回想周回雪说过的话,试图得出一个安慰人的话语公式,但还未完成总结,丛嘉就回过头说:“班长,这包纸巾是你给我的吗?”
林沉想说出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