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香灰、面粉、黑芝麻。人多了以后,我事先把这些东西做成了丸,来人一人一包。
问:你为他们白做?
答:也不是白做,他们来时有的拎一提香烛,有的拎一两只鸡鸭,也有的送几块钱,空手而来的我会对他们说:我佛慈悲,心诚则灵。
问:一年下来,你能收进多少钱?
答:大约一、二千吧,当然那吃的、供奉的东西不算。
问:你收到的真不少啊,抵得上医院里的三四个大夫的收入了。
答:这不算多,以后我厌烦在家里替人看病,就跑出去了。跑出去的收入比在家里更多。
问:这些人你都能治好吗?
答:这我就不太清楚,但我相信我的道行。有的来过一次,有的以后又来过二、三次,其中有不少是在医院看过没有什么起色的,像储开之这样的人也有。我对他们说,佛渡有缘人,前世作恶,后世行善的,可救;前世作恶太重,后世继续为恶的,不可救。一切在于定数,在于天意,天意难违。
问:你说得真好听。病好了的是你的功劳,好不了的是他本来该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捣鬼,一些疾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会贻误人命的。你有没有想过,照你的逻辑,你今世如此作恶,不要等下世,你就会受到惩罚的。
答:我说过了,一切都是定数。再说,我也没有请他们来。
问:你刚才说,坐在家里厌烦了,就跑了出去,跑出去还干了些什么?
答:跑出去扩大神道的影响,使更多的人认识我。
问:详细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答:先在本公社范围内跑,好多人认识我,请我喝茶抽烟,甚至大队的书记、主任也请我吃饭。有病的请我帮他看病,有时连他们工作上的事,成败是非也请我指点迷津。有些农民,见到我甚至跪地磕头,顶礼膜拜,风光极了。几天跑下来,我发现根本不需要回家了,到处有我吃喝、睡觉的地方。这样我就逐步向外跑了,越跑越远,认识我的人也越来越多。
问:越跑越远是指跑到什么地方,认识了什么人?
答:记得跑到了北皋的长青,遇到了沈瞎子,还与我斗了一次法,结果给我打了个七荤八素。后来跑到了海北王堡一带,那里的人对我崇拜极了。比较起来,我在海北跑的地方和待的时间比北皋多。
问:那么,说说海北,那里有些事大概使你印象更深刻吧?
答:是的,那里有些事在我头脑中记忆深刻,有些人对我更有影响力。就说在海北西原公社吧,一天傍晚,我大概走到五大队的地方吧,一户好像是王姓的人家,正在屋外的场上吃晚饭。那男的盯着我看了几眼,突然大声地问我:“是郭半仙吧?”,从他不连贯的声调中我听出了他的激动。我停下来朝他点了点头。他紧走几步,蹲下身来向我跪拜,他的老婆也跟上来趴在地上。我向饭桌望了望,还有两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在落日若明若暗的余晖里,两个小姑娘漂亮极了。饱满的身体,柔和的曲线,五官的搭配无不恰到好处。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十五、六岁,好标致的一对姐妹花啊!我的心一阵悸动,浑身像被电击过,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坐到桌边的凳上。那对夫妇见我坐了下来,忙不迭盛饭送菜,老婆还很快炒了几个鸡蛋端上桌来。男的不停地说:半仙赐恩赏光,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请半仙将就,内心诚意已到,请半仙日后降福。说实话,他嘀嘀咕咕的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我的注意力只在这两个小姑娘身上。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如何吃好了晚饭,不知如何走到了他家的里屋。总之,有点内心忐忑,心烦意躁,不知所以。直到那男的问我,半仙今天睡在我家?我才点了点头。他们夫妇连忙腾出他们的房间,我指了指那两个小姑娘,开口说道:“你们别忙了,我和她们睡。”那老婆很吃惊,张大了口,但说出来的话只有一个字:“这,这……”那男的瞪了老婆一眼,低着头对我说:“她们能陪半仙,是她们的福气”。我走进了小姑娘的房间,随手关上了门,这是我郭垂和第一次接触女色。你看,一来就是两个,两个花朵般的小姑娘,你能说神的力道不大吗?
问:住口!你这么明目张胆闯入民宅,装神弄鬼,*少女,与暴力强奸妇女何异?何况佛道追求的是六根清净,戒贪欲戒色相,你这算哪门子佛道?
答:这不能说是强奸啊,我可没有使用暴力,没有语言欺骗。有的还是她们自愿的呢,我是玉帝转体,玉皇大帝也有王母娘娘呀。
问:这样的事还有多少?
答:自这次以后,这样的事就多了起来。只要我看上了的女人,几乎没有不到手的。虽然我不知她们的姓名,不知她们的年龄,但她们对我是很虔诚的。特别是有一件事,说来恐怕连你们也不相信。在甲所公社的时候,一个姓花的女孩儿,还是个高中毕业生,花枝招展的,在生产队的空仓库里,偷偷打下地辅,带来七、八个女孩子来陪我,说是要一续仙缘,以跳出苦海。第二天早上还悄悄对我说:远古的帝王一夕能御九女,是帝王神力,你一夜九女,也有帝王之相呀。还叮嘱我,要是将来真当了帝王,一定要给她一个皇后的位子。(我打开卷宗袋,找出了那份调查笔录,翻开看了看,这位名叫花芝红的二十一岁女孩,倒是坦然证实了郭垂和的话。我只能悄悄地感慨:落后使人愚昧,愚昧使人迷信,迷信使人癫狂。这落后和迷信不铲除,人间哪来清平世界呢!)
问:这些鬼话少说,过后我们给你纸笔,把被你侮辱过的女孩子的姓名,住址都写出来,我们倒要看看你牛皮吹得有多大。这个题目现在不要你说了,还是说说你在海北认识的人吧,特别是那些对你有影响的人。
答:在海北场北一带,我确实认识了不少人,要谈影响最大的,只有朱梦轩了,他是海北北林公社人,精通文墨,是个老夫子。
问:讲讲朱梦轩对你的影响吧。
答:大概是1968年初夏吧,记得那时快穿单衣了。我在北林转悠时,碰到了他,随后到他家住了几天。这几天的晚上,我们都在油灯下谈到深夜。他说的几件事,使我茅塞顿开,我认定他是个有文化、有头脑、有抱负的人。我没有他那么有文化、有头脑,我必须依靠他。从此,我外出活动再不是一个人了。
问:他给你说了些什么事啊?
答:先后说的东西比较多,但其中三条我觉得非常有用,非常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