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说道:“对不起!认错人了!”然后,拔腿就往回跑。
好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拐角的街道,远远传来了警笛的嘶鸣声,那几个人停住了追我的脚步,我冲着警笛声奔去。
刑侦队员通过对胡强住所的搜查发现,厨房铁桶里烧剩下的那半张人脸,正是先前失踪人士汪东青的,并且他们还在胡强改装的屠宰房里,搜到了一只被胡强匆忙遗漏的人皮手套,经过指纹鉴定,也是从汪东青手上剥下来的。鉴证组的人称,铁桶里被胡强事先倒入了化学燃烧制剂,然后进行焚烧。化学制剂在燃烧过程中,将人皮进行碳化后,最终烧成灰烬。从剩余的灰烬数量推断,铁桶里至少烧了三张以上的人皮组织。鉴证组通过特殊的显影剂还发现,经过清洗过的厨房和屠宰房里,到处布满了血迹,其中混含有刘小旺的DNA成分。在胡强的房间里,还找到了少量罂粟粉和大麻一类的残留物。
从目前获得的证据不难得出,刘小旺极有可能已经遇害的结论,胡强具有重大杀人犯罪嫌疑。这已经不再是一起简单的毁尸或者器官盗窃案了。吴队立刻向上头申请了通缉令,并且通知各个进出京城的主要交通关卡,设防围堵可能外逃的犯罪嫌疑人胡强。
吴队对我在此次侦破过程中,所做的努力进行表扬的同时,对我的鲁莽行为作了严厉的批评。毕竟我不是正式的警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在遇到类似情况下独自行动,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不过,我还是听得出,他对我取得的成绩还是颇为嘉许的。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加紧对交通设施的排查监控之外,还对倒卖人体器官的黑市加大了搜索打击力度。虽然连续捣掉了几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团伙,但始终没有发现被胡强盗取的器官。胡强和他盗取的那些内脏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尽管我也急于想抓捕胡强归案,但警方的搜索行动我却丝毫帮不上任何忙。善后组的同事们因为这次事件后,对我更加关照。有什么案发现场的清理工作,刘哥总是抢在前头去做,老爹也似乎有意分派我轻松的活儿,让我有更多时间跑刑侦队。静姐甚至还亲自包了饺子,从家里带来给我吃。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案子进展暂时进入迟缓期,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那天我瞎忙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宿舍走。因为自我参加工作后,尤其是经常还要参加刑侦队的行动,总是没日没夜没个准点回家,我索性在外面租了房,搬出来住。儿大不中留,爸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要求我每周至少要回家吃一次饭。
我贪方便,就在单位附近临时租了间待拆迁的平房住,一室一厅,条件不怎么样,但该有的都有。我住的地方在一条小马路的路边,由于即将拆迁的关系,很多原住民跟开发公司谈妥条件,大多都先期搬走了,本来很热闹的街道,变得煞是冷清。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着屠夫杀人的案子,虽然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但错综复杂的案情却实在令人难以理解。胡强杀害刘小旺,可能是出于嫉妒而产生的怨恨。刘小旺处处比他技高一筹,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及人项背,唯有杀了刘小旺才能达到心理平衡。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叫汪东青的陌生人呢?还有其他的数名受害者?难道是为了盗取人体器官?如果杀人是为了盗取器官,为什么最近的几单案件中,他又只摘取器官,而不杀人呢?甚至他还要给钱给受害者?受害者董麦胜一次性拿了他五万块钱。如果他干的是贩卖器官的勾当,去医院太平间盗死人的器官又作甚?并且铤而走险,要去到医院这么危险的地方?再有就是,警方最近对倒卖器官黑市的搜捕行动中,并没有发现任何胡强盗取的内脏器官,在他的住所也没有发现这些器官的下落。他到底将这些器官藏到哪里去了呢?干什么用呢?总不可能潜逃过程中,将这些内脏全带在身上吧!
他做的这一切案件之间,似乎毫无逻辑联系可言,那他的犯罪动机又是什么?!
我深深地感到,要想真正了解胡强,实在有必要到他老家去一趟,去走访他生活中的亲朋好友,去询问真正了解他真面目的人,去解读他的成长历程。只有彻底了解了罪犯,才有可能搞懂他们的作案动机和作案特征,才有可能预测和杜绝他们再次出手,才有可能循着正确的途径抓到他们!
想着想着,我已经来到了家门口。这时夕阳已经西下,路灯纷纷亮起来。可是唯独我家门口一片昏暗,想是门顶的高价劣质感应灯又烧了。我从夹包里摸出钥匙,借着远远射过来的路灯灯光,仔细翻找开大门那一把。还没等我找到,突然我就感到脖子一麻。一截冰冷锐利的东西压在了我的颈部大动脉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背上立刻渗出汗来。
“冷静点,不要出声撒!”背后传来一声粗重低沉的警告,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十分耳熟,我仿佛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的说话声。
“蛮蛮,蛮蛮,动作蛮点!开门!不要乱动,老子刀子快得很!”
“你要是要钱,我钱包里有三千块钱,你都拿去。千万不要乱来!我是警察。”话一出口,我立刻后悔。我要是不提警察两个字,他怕是拿了钱就逃了。他一听是警察,怕是会动杀手了!
“老子知道你是哪个!不消你讲!你不是要找老子吗?老子现在来了!少废话,快开门!”慧海家园一区!大街上!我脑海中飞快地闪现出过往的场景。
——“搞傻子嘛!走路不戴眼睛,急个毛,鬼扯火撒!”……
胡强!
我脑袋嗡地一声,完了!完了!我这次看来必死无疑了!压在我脖子上的一定是那把一下能将百元大钞划成两半的“关孙六”!我已经感到脖子上有**往下流了,那是我的血吗?!
怪不得我当时看到吴队展示给我的胡强的照片时,我会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想到在哪里见过他!
“我……我……这就开门……”我的手不由自主抖起来,手里的钥匙互相磕碰,发出一阵轻微的乱响。
平时对了无数次的锁孔,这一次怎么也对不上。手里的钥匙仿佛有千斤一般重,终于我拿捏不住,一大串钥匙哗地掉在了地上。
我本能地迅速下蹲去捡钥匙,一时忘了脖子上还架着的那把吹毛立断的屠刀。
“你日……”我听到胡强在身后开嘴就骂,我几乎能想象他挥刀刺向我时的动作。
“不……不要啊!”我抱着头往旁就躲。
接着我就听到噗嗤、叮当、啊呀、咕咚,一连串的声音,最后我才听到一声断喝:“不许动!给我老实点!”
我扭过头看时,胡强这个时候正以飞机插地的姿势,嘴啃泥,双手反背冲上,被两个人牢牢摁住,明晃晃的一把短刀跌落在离他不远的地上。这两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刑侦队的小王和马涛。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问:“怎么是你们?!”
马涛一边掏出手铐将胡强铐上,一边说:“是吴队让我俩每天下班顺道送你回家。还真想不到能将这家伙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