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面色阴晴不定,只是想着睿王爷暂时也只能忍了。他眼神一使,又有两个婆子上来捏着玖荷的嘴要给她塞药。玖荷哪儿肯。挣扎间又把一个婆子的手指头差点咬断了,又洒了两颗药,才有半颗药化在了嘴里。玖荷只觉得身上渐渐没了力气,眼神不由得有点惊恐。这还是大老爷第一次在她眼睛里看出来害怕,当下哈哈大笑,“等你去了王爷府里,就该感谢我了!”玖荷软软的靠着影壁就要往下栽,又有两个婆子上来扶着她,不远处又驶来一辆马车,大老爷一边吩咐小心谨慎,一边叫人将她扶到了马车里头。大老爷贴身的小厮上来道:“要不要给她洗洗?这一身汗的,看着这么狼狈,睿王爷要是不喜欢——”大老爷回头就瞪了他一眼,“这是要献给王爷的,我都不敢叫小厮擒她,不然哪儿费得了这么大的功夫!”小厮头一低退了下去,大老爷指派心腹驾着马车出去,又叹了口气道:“不能洗,这才是原封不动的送过去呢,你们什么都不懂!”睿王爷的下人在悦来客栈里头一共租了七间屋子,正如睿王爷吩咐的那样,除了楼上楼下,剩下五家跟她都住在一层。早上玖荷去了睿王府他们是都知道的,不过第二次出去去了哪儿他们不知道。只是等了一会,都到了中午饭点还没见人回来,领头的那人有点忐忑,急忙叫了手下来问。“原以为是中午吃饭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几人合计合计,又想他们是平兴镇过来的,又才跟国公府闹僵了,否则也不会搬来客栈住,再说陶家在京城也没什么关系,这一位小少爷一位姑娘先后出去,能去哪儿呢?领头的那人一脚踢开玖荷那间屋子的门,进去一看,一切如常,各种东西都好好的规整着。桌上还放着点心,上头的油纸还没拆开。不过这么一看,桌上还有张字条。“国公府?”领头的人眉头一皱,想起早上那敲门的姑娘来,“坏了!怕是被人骗了!两个人回去报信,剩下人跟我去国公府!”玖荷不过吃了半颗药,虽然当时不能动了,不过躺在车厢里头不一会便又有了神志。但是手脚酸软,依旧是不能动,而且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耳边一会儿能听见外头喧闹的声音,又间或有人说话,但片刻之后又安安静静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努力睁开眼睛,只觉得漆黑一片,似乎又有两个黑黢黢的身影在她旁边。她死死咬着下唇,只希望疼痛能叫她清醒一些,可是无论怎么用劲儿,也不过是轻轻搭在唇上,别说咬破了,连牙印儿怕是都没有。玖荷又努力动手,想从头上把那簪子取下来,这样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可是这胳膊上头就跟坠了千斤的石块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眼角不停地有眼泪流下。“现在知道怕了?”车厢里仿佛还有两个人。玖荷虽迷迷糊糊的,耳边声音也是时断时续,不过这一声她听得清清楚楚,当下一震,停了动作,浑身绷紧什么动作都没有了。又是一声轻笑。玖荷能动的只有手指头,虽用尽全力,不过在旁人眼里只是轻微的抖动,那两个婆子冷笑一声,转过头去又聊起天来。马车从国公府出来,往睿王府去了,虽然这两家都在内城区,不过一个在内城区的东边,一个在西边,马车正走到一处路口的时候,迎面过来一队骑着马的士兵,风尘仆仆的像是赶了远路回来。因为要去睿王府,除了赶车的,车辕上还坐着大老爷的心腹。他在府里就被人捧着,出去仗着国公府的权势也都是得意至极,要被人尊称一句“大管事”。大管事冷笑一声,想着这是国公府的马车,又看前头那一队士兵也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道:“不用让!”哪知道前头那一队士兵虽然是慢悠悠的骑着马,但是也没让,连缰绳都没拉一下,就这么过来了。眼看着就要撞上,那车夫急忙一甩鞭子,又拉了缰绳,将马车一侧,停了下来,大管事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定国公家里的马车!”为首的士兵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见有人这么骂他,居然给笑了,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管事吓了一跳,方才这人坐在马背上不显,跳下来才发现这人宽肩长腿,身材极其魁梧,身长怕是连八尺都有了。大管事立即怂了,只是想着国公府,又想着他们这是要去睿王府,当下又挺直了脖子,道:“你要做什么!这车是定国公府上的车子,人要送去睿王府,你识相的赶紧把路让开!否则有你好看!”这次不仅是领头的那汉子笑了,连剩下那二三十个士兵也都笑了,一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怎么好看?你给我们示范示范?”眼看着那一队五大三粗,身上还穿着轻甲的士兵就朝他们走了过来,车厢里两个婆子也跳了下来,一个迎上去冲着为首的大汉道:“几位兵老爷,车里是睿王爷的小妾。”另一个婆子则跟大管事抱怨了一声,小声道:“还敢生事儿?若是一会药醒了,耽误了大老爷的差事,我看你回去怎么交待?”为首的大汉原本都牵着马让开了,只是听见后头这一句话,皱了皱眉头又挡在了路中间。玖荷正好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药效似乎又减退了一些,车厢的帘子被拉开一条缝,里头似乎没有了人。玖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奋力往自己指肚一戳,一阵疼痛过去,她觉得自己又清醒了一些。“啊!”她想喊救命,可是最后出口的不过是一声嘶哑的低喊,连喊的是什么都听不出来。可是外头那大汉听见这声音就跟见了鬼一样,两步走到车厢后头一把将帘子扯了开来,立即就看见躺在车厢里头,一身狼狈,泪如雨下的玖荷来。见那大汉进去车厢,国公府的四个下人吓得跟什么似的,齐齐就想跑过来,只是立即上来一排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都给我抓起来!”大汉探出头来喊了一声,立即跳上了车厢,将玖荷扶了起来,又抱在怀里。玖荷这会神志还是不太清楚,恍惚间只觉得有人近身了,而且这个气味……这个手劲儿,这个感觉……肯定是个男人。她眼泪如同雨下,咬着牙就握着簪子往这大汉的胸口刺了过去。只是这大汉身上还穿着轻甲,簪子刺在护心镜上,发出一声响,立即就弯了。一击不中,玖荷再也拿不住簪子了,咣当一声,这已经没有用处的簪子掉在了地上,玖荷口中喃喃道:“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嫁了人的!”但是这声音小到必须贴着耳朵才能听见。那抱着她的大汉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脸上的表情立即奇怪起来。愤怒中又有后悔,狂风暴雨之后又变成了坚定。他握着玖荷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亲,又把她指肚上那一点点血迹舔了个干净,最后贴在她耳边道:“不怕,我回来了,我给你报仇,再不叫人欺负你!”说完没忍住又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你那个没什么用的相公,还是丢了的好!”玖荷被人抱在怀里,还是两辈子的第一次,她又惊又怕,可是又一点力气都没有,终于在察觉到有东西贴在她颈间之后,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大汉愈发的心疼了,想给她擦汗身上又没帕子,想出去赶车却又不想把人放下。半晌他终于冲车厢里摊出个头来,“来个人驾车!都绑起来!回府!”那些士兵立即行动起来,拿了麻绳将这四个人绑在一起,卸了他们的下巴防止他们乱叫。又有人上来赶车,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又被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