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间,他听到穗禾之声:“夜神大殿,锦觅托我带来此物。”
觅儿?润玉面色一缓,回头见穗禾与暮辞同在,也不意外:“此去如何?”
“天后已然动心,但陛下多疑,”穗禾摇了摇头,“天后要我透露固城王与天帝曾有默契,焱城王野心勃勃,卞城王向来谨慎,或许……”
润玉微微一笑:“卞城王见过故人之后,想必会改主意。”
他手腕一翻,白皙修长的手掌中横卧一尾雪蚕:“此乃罗睺星君自星火淬炼,可解百蛊,待事成之后,服下此物便可。”
暮辞一见那雪蚕便感体内之蛊骤然安静,便有了定论,他单膝跪下,以灭灵族之礼一字一句说道:“必不辱命。”
说罢,他再不看润玉掌心雪蚕,飘然而去。
穗禾看着暮辞背影:“那焱城王与固城王呢?固城王好办,假托天帝之名以权势诱之,他定然不知我等已知晓他和天帝曾有默契。焱城王虽有野心,却不是疯狂之辈,难道……要潜入魔界绑架他那不成器的两个儿子逼迫他吗?”
润玉摇了摇头:“当然不可。穗禾公主可曾听闻退避三舍?”
“你是……”穗禾大惊,“天后恨不能抓住夜神大殿把柄,你如今一退,将来就算取胜,也必因此招祸。”
润玉眉目舒展,笑道:“正要如此,否则,穗禾公主与暮辞如何向‘母神’交代?父帝也必乐见我因此招祸。此正所谓‘示之以弱’,才好‘攻其不备’。”
穗禾点了点头:“也是,既然无法聚齐至尊于忘川,借忘川之势鬼界之盟,那就只能徐徐图之了。”
“正是此言。穗禾公主,不知觅儿交予你什么?”
穗禾轻笑一声,将锦觅所托玉石取出,那原是一枚雕成葡萄状的紫玉,穗禾与润玉皆是一怔,各怀心思。
润玉接过那枚紫玉,神识入内一探,取出了一本复刻自省经阁的书,他一目十行阅罢,将书籍交于穗禾:“穗禾公主,觅儿让你也看看此书。”
穗禾一怔,将目光放在了书名之上,《鬼界奇闻》?她想起锦觅让她前往鬼界的言语,不由笑道:“可惜书来得晚了一些。”
“不晚,”润玉说道,他将目光投注在了忘川之上,“你且看看。”
不多时,穗禾看完了此书,瞠目道:“忘川竟可如飘带一般取出?天道有缺,与穷奇有关?”这如游记一般的志怪传奇,充满了不可想象的奇异。
“忘川确有水系屏障,非水系大成不可察。”
润玉的言语让穗禾不禁一怔,她道:“你是说……”
“退避三舍,请君入瓮。觅儿也送来了可用之物,我记得,魔界应有术法可使人陷入梦境,此物灵感正是取自于此和觅儿所言‘全息’,名唤‘入梦’。请他们到忘川屏障内的鬼界一梦而亡,想来,也算善终了。”润玉自紫玉中又取出了一物,巴掌大小,形如八卦,似是白玉雕琢。
“锦觅为何送来此物?难道她知你全盘计划?”穗禾奇道。
润玉避而不答:“穗禾公主能否与固城王联系?”
穗禾嗤笑一声,也不追问:“若无意外,我今晚趁夜入魔军营帐,应能说动固城王,但焱城王……”
润玉笑道:“明日我昭告天魔两军,为谢当年魔尊出借陨魔杵,退避三舍。”
穗禾诧异:“你真当魔界无人读《左传》不成?”
润玉胸有成竹一笑:“焱城王自视甚高,哪怕明知有诈也必然上钩,更何况,他或许亦对鬼界有所图谋。他们此前开战一击即退自有试探之意,戌时……逢魔之时,魔族最为强盛之时,而他们所往方向……或许,是试探鬼界入口。如此,恰好退至三舍处。”
“这些或许,你就要赌上一切?”穗禾有些不理解润玉这近乎孤注一掷的举动。
“战事不可拖,这些或许,也就够了。只要诱他们来到此岸,就够了,”润玉说得非常平静,“之前你言明空城鬼王予你传讯之物示合作之意愿,如今,正合前后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