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保护你。”或许是白鹭的声音起了效果,旭凤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这一世,活得糊涂,每每清明祭扫,我将自己锁在小屋,扪心自问,娘亲,爹爹,临秀姨,他们的死,真的……与你我无关吗天后、穗禾,又真的与你无关吗你真的那么无辜吗”
众芳主听得锦觅这般言语,面色不由皆是青红白交错,气恼自己怨恨自己当日之决策。
“锦觅!你在胡说什么!”
“我告诉自己,为了孩子,我要忍下去,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个凡人,被魔族抢亲只能虚与委蛇,我告诉自己,既然是前魔尊,必然能保住我的凡人父母。然而,他们都死了!包括送亲的!死于非命,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看待我们之前的感情,看待白鹭的那你何苦煞费苦心地救我!”
“或许,是我太傻!”
众芳主明知锦觅听不到,却忍不住都惊呼出声:“锦觅,住手!”原来,说罢,锦觅竟徒手撕断了那条红线,已是凡人之躯的锦觅,如何能敌坏鬼神之物的反噬
锦觅的魂魄和躯体如沙尘化去,她斩钉截铁的话语自此在众芳主心头萦绕不去,“此生遇你,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锦觅!”旭凤痛呼,魑魅魍魉无不踊跃,吓得白鹭退了一步:“爹爹,大伯会不会有办法!”
尔后,旭凤匆匆收拢了被锦觅撕断的红线,抱着白鹭往天界而去,为结界所阻,旭凤立于天门半晌,魔气渐渐聚拢,不知要干些什么。
众芳主见魔头这般场景,想起锦觅消散时候言语,目中不禁带了几分恨意。
“孽障!”骤然一句怒喝,白鹭一怔,便见父亲怒气还未发作就转换原型,被人捏着脖子以提溜的形态展示在眼前。
提着旭凤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胖子,那胖子看了一眼手中的凤凰,掂了掂重量:“养得不好,口感油腻,还是扔去轮回吧!”
白鹭颤抖地开口:“前辈,饶了爹爹吧!”
胖子抬眼看他:“哦火系凤凰的亲子,水系白鹭亲母是个凡人咦……”
胖子面容一凛,空着的手抚上了白鹭的头:“你亲母竟有前世仙缘,还有……炼化的朱雀卵之力,呵!不巧,我名陵光,世人称我一句荧惑火德真君,又唤我——朱雀神鸟。”
白鹭身形颤抖得厉害。
“呵,不应存世之命,世仇结合之后,丧母失父、一事无成、若非火灵护身注定早夭之运道,真是天道昭彰。”
说罢,他伸手一抚白鹭头顶。
白鹭关于锦觅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众位芳主早已失了声音,泪流满面,是她们失职失察,先主托孤,她们竟让少神沦落至此,魂飞魄散,若非仅剩的些许魂力回归花界,花界百花骤然齐放,若非她们心有所感,锦觅是不是就这样悄悄死去,无人知晓,正如她被人系了红线身不由己,可是六界只道她为爱焚身,不顾一切,或赞或贬一般……
再见旭凤,诸位芳主若非还要从他身上获取信息,早已痛下杀手。
旭凤的身边堆了无数的酒壶,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酒。
酒气熏得诸位芳主倒退数步。
长芳主沉吟片刻,想起水镜中的葡萄精灵天真懵懂的模样,又想起六界之中都道旭凤教养锦觅百年有养育之恩,天作之合,又道锦觅当年在与润玉婚礼上对旭凤捅那一刀忘恩负义,再思锦觅临终言语和那条红线等等诸事,她银牙紧咬,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言语:“从锦觅遇到这祸害开始看起。”
这一看,便足足看了凡间月余,直看得众芳主恨不得自毁元神随先主而去,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百年教养之恩”,不抱怎么还恩,赠天香图册与话本助锦觅开窍,讨好旭凤以求灵力,稳住一个男人要先吻住他等等……
至于不肯承认锦觅救命之恩和将她当做洒扫下人随意安置,使唤锦觅远比使唤了听飞絮等仙侍顺手,端茶倒水值夜,在旭凤的记忆中,也是美好的梦境……
甚至于,旭凤还记得,他是如何威逼缘机仙子为锦觅选择了凡间命格,不得轮回为男身,不得青灯古佛,不得与他人爱别离,甚至不能见外人,最终,旭凤心满意足地选择了与世隔绝自幼被双亲抛弃的注定为王奉献一生为王殉葬的圣医族圣女命格;旭凤也记得他的母亲和穗禾是如何针对锦觅,想要杀死锦觅的,他在锦觅危机之时竟然还记得让月下为已经是兄长未婚妻的锦觅和自己在凡间绑上了红线,打着保护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