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我又一次遭遇了背叛么?”
“不是的。”伊兰轻轻道:“你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庭院中的一切在微光之中坍塌和融化,雕像与回廊统统消失。视野里的一切最后只留下一片六边形的,开满鲜花的地面和花朵下沉默的骨骸。除了地面,伊兰不论向任何方向望去,都会看到无数个自己。
数不清的镜子构成了这座牢笼。而伊兰在镜中除了自己和维赫图,亦看到了自己身后,那片池水中央的拱门。
他回过头去。
一颗银色的心脏被梦回兰的花茎缠绕刺穿,悬挂在拱门的最高处,正在无声地跳动着。
“卢恩塔瓦陨落了。”伊兰感到那颗心脏与自己的心脏似乎连在了一起:“就在这遗迹的上方。”
一滴
花茎不知何时再次攀上伊兰的身体,猛地收紧了。
“我没有说谎。”伊兰能感收到那颗心脏传达出来的一切,尽管它是沉默的。
漫长的寂静之中,伊兰看到有花朵自拱门上缓缓凋落。
他对那颗银色的心轻声道:“如你所说,它所追寻的旅途,本身就是绝境……但它至少没有忘记那个约定……它记得,它回来了。”
心脏猛烈地收缩起来,一滴明亮至极的金汁在它的底部缓缓凝结,在伊兰的注视下,滴入了池水之中。
涟漪圈圈,光之露在池中下沉。“拿去吧。”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空洞而悲伤:“拿去吧,我知道你也是为此而来。”
枯萎的花茎不知何时已从伊兰身上跌下,瓶子就在衣袋里,可伊兰并没有去承接那滴液体。
“老实说,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需要它,我甚至没搞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认真道:“而且我没法离开了,你说过的。”
“是啊……”那个声音喃喃道:“是的……这是个牢笼啊……”
光亮微弱了一些,这个有限的空间再次陷入了寂静。
伊兰在维赫图身畔席地而坐,伸手抚摸魔物的皮毛。那皮毛厚重且柔软,与其主人狰狞的外貌全然不同。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他想起很久前和教团一起进入暗界,被困在索盖洛的迷宫的事。只是那时在他掌心下沉睡的是受伤的纽赫。
“我曾有一次也被困在了某个据说有进无出的地方。”伊兰忽然笑了笑:“四周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无法离开,因为没有出口;也不能点火,因为火会带来诅咒的暗影,把人变成石头。我们在饥饿和黑暗里祈祷。这里比那里好多了,至少这里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