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华自然不会纠结杉雪初时对他的奇怪态度,看着眼前的的这些东西,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解释了:“都是到这里后才学会的。在国内不觉得饺子好吃,到了这里才觉得中国人就该吃饺子。”很异乡的感觉,可是杉雪深有同感:“我游学那会儿也是,看见饺子馆就觉得眼里发雾。”身处异乡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你是在马德里还是萨拉曼卡?”这两个都是中国游学生最常呆的地方。
只可惜,杉雪摇头:“我在巴塞罗纳。”
衣华讶异:“怎么会选在那儿?听说那边的方言很重。”吞音吞得厉害,要学正宗的西班牙语,一般人都不会去那里的。
杉雪当然知道,不过:“我是朋友介绍过去的。”没有选择权,丹阳把自己放在哪里就只能呆在哪里。他有他的计划和目的,当然也顾及到了一个孤身女子的安全。世界很大,而朋友有时候并不足够多。
这个公寓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没有座机。牧野今天的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
想想刚才他看到屏幕的表情,杉雪无奈摇头。饺子包好了,衣华很自来熟的进厨房帮忙,八点快到了,国外游子比国内的人更热衷春晚。所以今天客厅的大方茶几成了主要功臣,而衣华变成了跑堂。一切准备就绪,牧野却仍然没有从书房出来。衣华推了一把杉雪,杉雪拧开了书房的门。
屋里暗得超出想象,今天是个阴天,加上天色还早。深灰色的窗帘拉了极紧,布料颇厚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牧野坐在沙发里,手指上夹着一根已经烧了大半的烟,旁边的烟灰盒里尸体壮观。很呛的烟气,可是杉雪忍住了咳嗽,回手关上门,然后坐到了牧野身边。没有看他的脸,这个时候……杉雪深有体会,这个时候不想被任何看到。所以拉开了牧野的右拳,轻轻的划着中国人最信爱的掌纹,听说从这里可以看尽一个人一生的悲欢离合:“我奶奶有一句口头禅,她说父母子女丈夫妻子都是前世的债,下世的缘。你觉得不好的就把它想成是前世的债,你觉得好的就把它当作下世的缘。”很迷信!很封建!很自欺欺人!“我曾经听不进去,我是个无神论者,我想要所有的公平。可是世道不是这样的,无论怎么争总是那般让人心气难平。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一点点的回过味来。”债是让人痛苦的,缘却是让人欢欣甚至充满希望的。那些年杉雪真的太累了,被心里的恨托得太累,被生活的重担磨得太累。累到没有力气去恨那些人,只想永远的离开,不再相见。然后……不知不觉间感觉变了,不再去想那些让人痛苦的债,只是:“每年清明我都会回去看她,我想,就算所有的亲人都是我前世的债,至少奶奶是我希望得到的下一世的缘。”
男人猛然回身,紧紧的把他的缘抱在了怀里。
春晚的节目在国内看得很老套无趣,可在国外看起来却颇是津津有味。杉雪对歌舞不感兴趣,她只喜欢看小品和相声。
“你们两个喜欢谁?郭达,黄宏还是赵本山,千万别和我说喜欢小沈阳。”地球那端午夜之前,歌舞升平之际,有些喝高了的杉雪突然提问。牧野的心情不太好,所以酒瓶开了一只又一只。衣华这个朋友的情趣以前杉雪没看出来,今天倒是明白了。都说男人的交情是从酒坛里炼出来的,一点没错。连带杉雪被勾得都起了兴致,三个人喝了四瓶老白干,目前正向第五瓶进军。
衣华的酒品很好,虽然有些发迷了,但还装着13。很冷静的表示:“我喜欢黄宏,尽管今天的黄豆黄没啥意思。”
杉雪的脸扭了四十五度角,明媚的看着牧野。拖腮做可爱状,要求答案。牧野的酒量倒是比这两个强些,可他今天喝了不少,不到醉的地步,只是喝美了。看着杉雪有些红扑扑的脸蛋,觉得格外好看。掐了一把:“明天给你买条苏格兰裙子。”
“我才不是纯爷们!”杉雪不干:“我贼讨厌那两孙子,讨厌春晚里加插主持人,更讨厌广告里插播电视剧。”
衣华听了哈哈就是笑了出来,指着杉雪:“你这段子比电视有趣。”
杉雪为此贼牛的和衣华对干了一口杯白的,猫尿下肚感觉更好:“我唱的比她们也好。你们两个谁点歌,本小姐免费亲情演出。”说完晃晃悠悠的就站了起来,左右看看,把摇控器当成了麦克风,开始摆poss。
衣华看了一眼牧眼,认真评鉴:“你媳妇喝多了。”
牧野却不觉得:“这叫喝美,不叫喝多。雪塔,我点歌,唱那首你的眼神。”想当初在上海宝格金丽里唱的,三首都和雨相关,她在讨好。就象牧野当初拿酒尾鸡来讨好这个别有所图的妻子一样。但牧野真的觉得那首歌很好听!
象一场细雨洒落我心底,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
而你并不露痕迹。
虽然不言不语,
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
明亮又美丽。
啊~~~
友情天地,
我满心欢喜。
衣华第一次听杉雪唱歌,没有料到她竟然唱得这样好。不过更加没有料到的是,牧野竟然消了电视的音,换上了蔡琴的伴奏带。然后,迷蒙着不知道到底醉没醉的眼神,坐在桌几边看着不知道是喝美了还是喝多了的杉雪唱歌。从你的眼神,新不了情、到恰似你的温柔,往事只能回味,我的思念,直到最后的一生都给你。
孤独的我在梦里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