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子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答案。
陆惟:“你刚才说,木娘觉得给孙娘子熬的药里有一味药出问题,是哪一味?之前可曾有过?”
眉娘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孙娘子的事情,陆惟听过便罢,因为他知道,孙娘子绝不是一个关键人物,顶多只是一块踏脚石,一个过渡。
数珍会也许是想通过孙娘子,跟李闻鹊联系,或者谋害李闻鹊,而孙娘子自己可能也有弱点被对方拿捏,才会跟眉娘说那样一番话,但她始终良心不安,事情也没办成,最终才被灭口。
陆惟现在想知道的是:厨娘苏氏和周逢春,到底谁是主使,谁是帮凶?这两人里,谁在数珍会的地位更高,是否主导了给公主下毒的事情?他们现在还待在城里,还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目前,整座永平城基本已经被李闻鹊连查带搜地掀了一遍,几乎不可能再藏匿人,但孙娘子依旧死了,这就说明对方大隐隐于市,还藏在城内,而且是他们平时不注意的搜查死角。
不过孙氏的死讯应该没那么快传出去,昨夜出事后,李闻鹊马上就封锁都护府,不让任何人进出,他们还有时间布置。
眉娘满心凄惶,被几双眼睛盯着,吃剩一小块的油饼也被攥在手里,几乎碎成渣,从指缝里渗出来。
她觉得自己交代了这么多,李都护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孙娘子虽然不是她杀的,但是眉娘知道自己难辞其咎,这次可能在劫难逃。
她只能求助地望向公主。
脑海里,周逢春的声音不期然响起。
他对眉娘说,这些贵人高高在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管过别人死活,他们眼里的庶民,只分有用和无用两种,当你对他们毫无用处的时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舍弃你。
难道公主,也是这种人吗?
公主注意到她的目光,冲她点点头。
“不必担心,我既答应了你,就会保你周全。”
“殿下!”李闻鹊不满打断,“此人牵涉我妾室的死,今晚说的话,也未必是真话,须得用刑才行,此事与殿下无关,还请殿下勿要干涉!”
换了平时,他不会这样冲动,但今天死的人是他的妾室,算上孙氏,他的后院已经接连好几个人出事了。
李闻鹊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笑话,虽是威风八面的西州都护一方大员,却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棋子。
他焦虑烦躁,急于打破这种局面。
李闻鹊身形高大,征战沙场,当他瞪着一个人的时候,不怒自威,气势非凡。
但公主竟没有半分退让,反是慢悠悠道:“李都护此言差矣,眉娘口中的苏氏,正是先前在官驿下毒又失踪的厨娘,怎会与我无关?若非我亲自过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眉娘开口,只怕李都护现在还一筹莫展。”
李闻鹊不知道公主上次力敌数珍会的表现。
因为他赶到时,一切已经接近尾声,公主躲在陆惟身后,仿佛弱不禁风。
不过就算他知道,恐怕也不当回事,李闻鹊骨子里是有些看轻女人的,否则孙娘子也不会疏于与他交流。
他对公主恭恭敬敬,但那是因为公主的身份,以及差事本身的职责,如果公主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女人,李闻鹊现在的态度还要更恶劣一些。
他听见公主反驳,恼怒更甚,直接上前一步,企图以威势迫使公主屈服。
但一只手却突兀地横进来。
随即,陆惟的身形出现在视野,他直接挡住李闻鹊望向公主的目光。
“李都护稍安勿躁,我们也是为了破案找人。”
我们。
陆惟和公主。
李闻鹊听出他的话意。
二对一,李闻鹊落了下风。
他虽然是西州都护,也不能不考虑这两人的意见。
李闻鹊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自己是太鲁莽了,公主处境再尴尬,也是要回京陛见的,自己则要驻守边疆,万一她在天子面前说点什么,就够自己糟心的了。
“那不知殿下准备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