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戲完了去找人打听一番,然後十分放心地撐著腦袋睡著了。
《貴妃醉酒》果然效果很好,讓底下的看客很迷醉,讓我睡過頭了。醒來的時候,戲終人散,留了伙計在收拾狼藉。
我欲上前向他問一問扶易的事,見那伙計手中拿了只錦袋,朝著閣樓笑道,“多謝公子打賞。”
閣樓一角里,有個公子返身離開,我大約瞧見了他的背影,好像是樓西月。
閣樓在高處,我這麼遠遠地看過去,打著陰影,其實是看不怎麼出來那公子是誰的。但我邁步出戲園子,與樓西月成就了一段人海茫茫間的正面偶遇,不得不承認,我眼神真好。
樓西月著了一襲暗青色織絲錦衣,垂目似在思索,沒察覺到他眼前的我。
我想了想,掉了個方向打算躲過去。
倏忽之間,被人拉了回來,抵在牆上,樓西月俯首垂眸看我。
我說,“這這這這不好吧,剛見面就這麼熱情。”
他低下頭來,附在我耳邊問,“為什麼五哥的人會跟著你?”
我說,“有人跟蹤我?”
樓西月點頭,蹙著眉骨瞧著我,“他要殺你?”
我略一思索,與他道,“事情可能是這樣。你嫂子托我醫一個人,你哥可能有點吃醋了,所以派人跟著我,看看你嫂子是不是要出來和別人私會,也好見機行事,把小三扼殺在萌芽狀態。”
他听了,淡淡地點了點頭,將我松開,唇角抿了抿,沒有說話。
事隔近一年,再見面,樓西月似是削瘦了些。
我問道,“齊笑好麼?”
樓西月頓了頓,“她走了。”
我沒有料到事情發展成這個田地,不免對齊笑有些擔心,“去哪里了?為什麼要走?她沒有來藥王谷找過我,一個姑娘家能去哪?”
樓西月看著我,良久,他說,“多半是回東土了吧。”
我一頭霧水,“怎麼會回東土?”
他說,“你妹妹是東土帝姬。”
我愣了一愣,“你妹妹才是東土帝姬。”
樓西月正色道,“我在東土的時候見過她,彼時她戴了面紗,但模樣依稀還能辨出來。”
我說,“我自己的妹妹是外國公主,我怎麼不知道?”
轉念一想,“她要是東土帝姬,那我豈不是東土大帝姬?”
他扶了額頭,唇角勾了勾,“尋個酒樓邊吃邊說吧。”
世上總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本來我見過大風吃草之後,覺得再沒有什麼事件能將我震倒,但活了近二十年,發現自己其實是個外國人,而且還是外國領袖型人物;這種感覺就像大風某一日驚覺自己其實是只洪水猛獸,而且還是猛獸中的戰斗機一樣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