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天快黑,再也做不成针线活了,桂青青才开始做晚饭,为了省点灯油,她也一直没点灯,哪知道要吃饭了,她怎么也点不着油灯,却原来是灯油用没了。
桂青青叹气,没法子,只得摸黑吃了饭,饭后就去找绳子要去绑柴门,就听见有人问:“家里有人吗?”
桂青青听出是李松的声音,吓了一跳,黑灯瞎火的,他摸来做什么?不会是……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桂青青有些害怕,好在李松并没有想进屋的意思,她拿着绳子出了门,李松问道:“弟妹,你怎么也不点灯?”
“家里的灯油用没了。大哥有事儿?”
李松笑道:“我一下午去割了些茅草,刚才又去找了几个人,订好了明天给这三间茅草房换屋顶,趁着这几天是晴天,房子收拾好了也好住,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既然没灯油了,你就先别收拾了,明儿早上我来帮你。”
“啊?”桂青青有些不知所措,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给这破房子换屋顶了?
定下了
李松说完走了,只留下桂青青站在柴门前发愣,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拿着绳子绑了柴门回屋睡下。
一夜没睡好,桂青青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一边生火煮饭一边抽空收拾东西,她把米下到锅里,刚把衣裳打包好,就听见柴门外宋氏喊她:“青青,给二婶开门。”
桂青青迎出去笑道:“二婶,现在又不是农忙,怎么起这么早?”
宋氏笑道:“昨晚二婶一夜没睡踏实,就是想问你件事儿,不问完,二婶没心思做别的。”
桂青青忍不住笑了,宋氏一直就是个急性子“二婶想问什么?”她把宋氏迎进屋,宋氏看见她正收拾包裹,倒是吃了一惊“你不是说不回娘家吗?怎么收拾东西?”
“我不是要回娘家,昨天大伯哥跟我说,今天要给这茅草房换屋顶,我这不是收拾一下嘛!要把东西都挪到院子里。”桂青青手上不停,一边麻利的整理衣裳,一边问:“二婶想问什么?”
宋氏眉开眼笑“青青啊,你昨儿见到你大伯哥了?你看他怎样?”
“啊?”桂青青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姑娘,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不觉有些忸怩,二婶怎么跟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
宋氏也不等桂青青回答,兀自说道:“二婶昨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瞎琢磨,青青啊,你说你年纪轻轻就守寡,总不能守一辈子,你这条件,连嫁妆都用没了,若是找个没成过亲的小伙子,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家里的条件肯定就差了,那样过日子太清苦,咱可不能嫁,再就是找那死了婆娘的,这样的难免进门要做后娘,就算家境好,后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桂青青听着宋氏说得实在,手下不知不觉停了活计,说道:“二婶虑的是……”
宋氏笑道:“那当然,二婶替你想来想去,嫁给你大伯子是最好了!大郎那人是二婶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仗义,他娘死得早,他从小就懂事儿,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离开家的时候都十五了,人都说从小看大、三岁看老,虽说这些年没音信,二婶觉得他也会是个好孩子。昨天他去看我们老两口了,穿着是有点落魄,不过他前几年可没少往家里稍银子,说不定路上故意打扮的落魄样,为了行走方便。其实就算他这几年真的没赚到钱,这家里不是还有他一份家业嘛,水田、旱田都有,只要肯下力气干几年,就什么都有了。二婶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青青你的意思呢?若是觉得行,二婶就给你做个媒,若是不行,就当二婶什么都没说。”
“我……宝儿才殁了,我一想起这个,心里就没着没落的……”桂青青是觉得事情太仓促,她的心情有些没缓过来。
宋氏安慰道:“你呀,要想开些……再说就算这事儿成了,也未见得立时成亲。”
桂青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真的害怕父亲再将她卖了,否则依着她自己,倒不急着再成亲。
宋氏只当她羞怯,便笑道:“青青,你若是不说话,二婶就当你答应了,一会儿就替你问问大郎去。”
宋氏转身要往外走,桂青青喊了一声“二婶!”
二人同时看见站在门口的李松,他答应了早上来帮着桂青青搬东西,正好听见了二婶的一席话,李松的本意也想知道桂青青到底是怎么想的,因此就没有避开。
宋氏笑道:“哎呦大郎,我和青青正说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桂青青却涨红了脸,微抬起头一瞥,这一眼却映入那深潭般的黑眸中,那目光带着火辣,让她浑身不自在,不禁暗想这人怎么这样看人……
桂青青忙垂下了头,感觉脸上发烫,没想到年轻了十岁,脸皮居然变薄了,她慌忙回到了里屋,好像还感受到李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桂青青稳了稳心神,耳朵注意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就听李松说道:“二婶,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用劳烦您再跑一趟,这事儿我没意见……”
昨天李松第一眼看见桂青青,他就再也忘不了,那双清澈的眼眸一直印入他的脑海,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心中似乎已经确定,这辈子就是她了!就算她不愿意,也一定要争取一下。也不怨他如此,大户人家几乎都是盲婚哑嫁,只有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规矩,一般都偷偷相看相看,也就那么一眼的印象,却非常重要,若是掀开了盖头,无论好坏,几乎一辈子的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