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埔和陈通一听,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李松为了安抚他们俩,又笑道:“宋家可是一条大鱼,人家吃肉,到时候咱们怎么也得弄点汤喝……”
陈通笑道:“捕头这话我赞成,光靠咱们这点月俸,还不得喝西北风去?马县令新官上任,不准咱们钓鱼,这段日子真是苦了咱们了。”
李松诧异“钓鱼?钓鱼是什么?”
杜小埔和陈通都没少喝酒,见捕头大人询问,也不遮掩,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将钓鱼的事儿说了。
陈通笑嘻嘻的说道:“钓鱼有好几种办法,我先说活钓,就是找个外地的无赖,然后假装他是逃犯,再选一户老实胆小的人家,让这个假装的逃犯装成逃荒人,要求收留。只要这户人家收留了,哪怕不给钱白干也行,只要被钓的对象动了善心或贪念,将来人留下,然后咱们随后就到,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当然跑不了了!”
李松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这一下子,那户人家可就得破产了“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还有死钓?”
“那当然了。”杜小埔打着酒嗝笑道:“死钓就更简单了,只消找到一具无名尸体,病饿而死的最好。趁着天黑,将尸体运到被钓那家门口,等第二天他家没开门,咱们就打上门去,劈头就栽一个命案在他家头上,这时候有尸体在,他们满身是嘴也说不清,银子自然就到手了,到时候他们还得千恩万谢……不过这年头尸首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李松问道:“这么说,除了活钓、死钓,还有别的法子?”
“有有,当然有,捕头你应该知道,在外面行旅之人,大抵身上都带着几个钱,而且没有家眷在身边,难免贪色,咱们就找好妓·女,扮成良家女子假装出走或者迷路,若是有人贪色趁机占妓·女的便宜,自然就有咱们的人马上打上门去当场抓住,就说是他拐带,到时候连唬带诈,嘿嘿,总得把他身上所有的盘缠都掏空……这就叫放鸽钓”。
这种事儿,李松在外闯荡的时候的确听说过,没想到如今他的手下居然就干这个,一时间他心里好不着恼,这等行径,跟那宋子桥有何区别?可是他又发作不得,心中不高兴,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琢磨着要不然等搬倒了宋子桥,干脆带着青青回家种地去算了。
夜探去
陈兰和桂青青离开之后,老太太赶忙吩咐人去找儿子,宋家也欺人太甚,不过是个土财主,居然敢打她外孙女的主意,怎么也得让儿子敲打敲打他们,至于老太太是怎么跟儿子说的,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陈兰和桂青青的房间,就安排在老太太院子的东厢,桂青青进了屋,环顾四周,发现无论是窗扇、桌椅还是屏风,无一不是上等梨花木做成,上面雕刻着细致的花纹,描金彩漆的架子床上,里里外外围着几层粉红的纱幕,梳妆台上摆着菱花铜镜,铜镜前各色的胭脂水粉、黛黑画眉,看样子都是新买来的,屋子里处处流转着一种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感觉,布置的显然是用了心的,桂青青不由心中一暖。
陈兰笑问道:“怎么样青姐姐?你可喜欢这个房间?”
“当然喜欢,你呢?住在哪儿?”
“我就住在隔壁,你过来看。”陈兰说着,拉着桂青青去她的房间,两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只不过陈兰这个房间的窗户下,多了一张梨花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有高高的一摞子书,窗外夜风徐徐,吹动着紫色的薄纱窗帘不停的飘动……
桂青青笑道:“看你这张书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哥儿的书房呢!今天我可乏了,要先睡了。”和陈兰道了晚安,桂青青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身体虽然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
信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二十多年前,曾经和圣上之间为了争夺皇位发生了一场战争,当时举国动荡,桂青青的母亲也就是那时候出事儿的,所以秦家老太太一听到信王,面色就不好看。后来信王到底还是败落,只是乱军之中却没找到他的下落,而青浦县正是信王妃的娘家所在地,宋子桥的爹便是信王妃娘家的远房族侄。
信王谋反,作为姻亲,信王妃的娘家人难免牢狱之灾,不过宋子桥的爹倒是未受牵连,他当时虽不是穷困潦倒,却也只是中人之家,后来却奇迹般的有了钱,日子也越过越好,最终成为一方富豪。
桂青青虽然不知道宋家发家的详情,却也隐约知道是信王妃的父亲安排的,他曾经是做过宰辅的人物,在出事前大概有所预料,这也不稀奇,桂青青躺在床上,回想起前世,她最奇怪的就是宋子桥对宋子河的态度,可以用故意放纵来形容,好像故意让他无所事事,若是自己的亲兄弟,难道就看着他吃喝嫖赌不管吗?再说他们兄弟俩长得可一点也不像,尤其是宋子河的年纪,好像信王谋反的时候,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吧?
桂青青这边辗转反侧睡不着,李松却已经和杜小埔、陈通告别,他离开了龙云酒楼,虽然微醺,脑子却是清醒,走了一段路看看没有人注意自己,他便直奔袁洪熙的家。
袁洪熙家的门房显然是经过主人嘱咐的,他看见来人是李松,马上说道:“李公子您快请进,家主人正等着您呢。”
袁胖子得了信立刻迎出来了“李兄弟,你可算是来了。快屋子坐。”他把李松让进来客厅,早有丫鬟上了浓茶,袁胖子笑道:“李兄弟可没少喝酒,要不要喝点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