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闻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瞪着郝靓,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脸色变得铁青,颤抖着嘴唇几次要开口,却没能成功,她轻轻地摇着头,慢慢地退到门口,忽然哇的一声,捂着嘴转身离去,不多时,郝靓听到一声痛呼,接着是肉体扑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她火速追上去,发现梁青倒在在楼下的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另一只手却试图去挪动右侧的小腿,她脸上满是泪水,表情痛苦,大概是摔到了腿。
“妈,妈,你怎么了?受伤了吗?”郝靓七手八脚地跑下楼,去扶梁青,却被她一手甩开,连话都不愿意讲,只是挥手让郝靓离开。
梁青的小腿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显然伤的不轻,郝靓心急如焚,又是担心又是后悔,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又给单勇打电话,他的秘书告诉她单勇正在百公里外的t市开会,两小时之内都无法赶回,郝靓只得又联系单尔雅,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她不是没想过找单尔信,可两人起冲突的原因在那里摆着,她不敢再招惹情绪十分激动的梁青。
郝靓几次欲把梁青挪到沙发上,都被她十分激动地挥手赶开,郝靓怕她挣扎之下再受伤,只得作罢,蹲在一旁陪着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说实话梁青这几年来一直都待她很好,挖心挖肝地好,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她唯一亲人。
郝靓曾经理智地分析过她的动机,最后的结论是,梁青以前心心念念都在单勇身上,所作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是为了和他再续前缘,否则便感觉人生了无生趣,对自己这个不爱的人生的女儿自然也没办法投入太多的感情。
等她和单勇有情人眷属,她人生最大的一块空虚填满了,但也有了终身的遗憾,韶华已过,她不可能和所爱的人再生一个孩子,于是自己便又有了存在的价值,碰巧单勇不介意,也不讨厌这个继女,于是自己这个女儿便又成全了梁青的另一种圆满。
郝靓为自己的结论反省过,太冷血太客观,没有丝毫的母女感情因素在里面,可就像梁青所言,人的童年经历对一生都有影响,梁青种下了因,便要承担这种果,郝靓对谁都大度宽容,对谁都热情开朗,偏偏对自己的母亲,就像一块冰凉的石头,怎么也捂不热。
梁青只是哭,从压抑地抽泣,到嚎啕大哭,涕泗横流的样子再也不复平日的端庄优雅,郝靓印象中梁青一直都很爱美且注意形象,她生平第一次见母亲这样。
不是早就决定相安无事维护母慈女爱的表象吗?不是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再追求母爱吗?为什么看着她哭,自己还是有心痛的感觉,梁青这几年养尊处优受尽世间人的恭维尊敬,精神上肉体上都没经受过现在的痛苦吧?而今天这一切,都是自己给予她的,来自于她唯一的女儿。
郝靓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这时大门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她以为是外出采购的张姐回来,赶紧迎上去,门开后却又尴尬地愣住,回来的人是单尔信,他换了身衣服,像是新买的,先是神色诧异地看了郝靓一眼,随即被倒在地上哭泣的梁青吸引了视线。
以目示意郝靓:怎么回事?
郝靓赶紧道:“我妈不小心摔下楼,目前只能判断腿伤了,我担心她还伤到别处!”死救护车!别人需要的时候它永远迟到!
单尔信几步上前,粗粗扫了一眼:“小腿骨折了,需要赶紧送医院处理,否则她年纪偏大,不好恢复。”
此刻梁青的哭泣声放缓,头上黄豆大的汗水滚落,她闭着眼睛呻|吟,似乎已经无暇关注周围的事,郝靓愈发着急,单尔信道:“现在是晚高峰,路上很堵,救护车不会那么快赶过来,我看她脊椎没出问题,可以挪动,小区门外的社区医院有骨科门诊,我们可以先带她过去处理一下。”
“好!”郝靓马上点头,此时梁青的小腿已经肿的像个冬瓜,再不处理,光疼痛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不过好在疼痛和哭泣消耗了梁青大部分的体力,此刻她虽然看到单尔信有明显的排斥,却也无力挣扎。
只见单尔信先是去地下室的库房里找出一系列物品,然后示意郝靓扶着她仰卧,取出两块长短差不多长短的木板,忙而不乱地在木板上裹了一层纱布,然后用木板固定住梁青受伤的腿,并用绷带将木板缠紧,最后还打了一个标准的“8”字形绷带固定住脚,使之与小腿成直角。
一切做完,单尔信和郝靓配合着把梁青挪到一个简易折叠的行军床上,权作担架,郝靓欲搭把手和单尔信一起抬的时候,门铃响起,两个保安赶到,殷勤地请示:“有什么地方需要效劳吗?”
单尔信看了郝靓一眼:“你不知道这里的保安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吗?”
郝靓囧了,心想我也没在家里住过几天啊,想到单尔信在家的日子比自己还少,不好意思开口,看来关于生存环境的适应能力,也是要讲天分的。
将梁青送到医院的急诊室时,接手的大夫看了梁青腿上急救处理,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大加赞赏:“很专业,是谁做的?”获知结果后欣喜地问单尔信:“同行?还是医学院的学生?骨科的吧!”
单尔信只简单解释了一句:“学过一点急救处理。”受伤的人倒是他们的同行,只是此时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睡过去一般,虽然单尔信怀疑在骨折的疼痛之下她能否睡着。
因为梁青的意外受伤,郝靓本要请假留下来照顾她,可梁青却自始至终不再和她说话,等保姆张姐赶来后,更是通过张姐传话让郝靓尽快走,说暂时不想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