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队余阎骂骂咧咧的接过了看管李岩和清洁公司的活儿,看着竹昱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钻进了越野飞驰而去。
“横江大桥的岸边,”常苘的车跟在任盛华后面,语音从耳机里传出,“被钓鱼佬给看见的,报了警。”
横江大桥,一道横江隔开了嘉禾区和琅照区。脑袋是在岸边搁浅了,今早被出来钓鱼的鱼友发现的,当即便报了警。
池田靖啃着刚刚百忙中抽出两分钟冲到路边买的两个包子,鼓着腮帮子无奈道:“……这凶手是真的不嫌累啊!”
“ta是杀了什么千金还是少爷啊?”任盛华开着车,越野在刚刚过去的早高峰的路段上飞驰,“这他丫的真是劲儿大!”
竹昱一言不发的看着手里探勘今日凌晨出的资料,在麻袋的封口处采到的指纹。因为麻袋材质特殊的原因,布料本身并不能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封口处的绳布是纤维丝的,正好留下了这枚指纹。
这么看,李岩的嫌疑重大。
忽然一只拿着一塑料袋提的两个肉包子的手伸到她面前,挡住了视线。“你的,”背后传来池田靖的甜甜的声音,笑道,“早餐。”
竹昱回头看了看已经吃完两个包子的池田靖,眼底动了动,缓缓开口:“不了,谢谢。”
“……据说那颗脑袋被泡的挺重口的,”她回头看了看她,忽然解释道,“你不怕等会儿吐了?”
“我不会,”池田靖一点不慌,又把包子塞回包里,“但是早上不能不吃饭啊!你们四个的早餐我都买了,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吃呗。”
竹昱挑挑眉。
辅警已经把警戒线拉了起来,不远处三两个带着太阳帽的男子正和警察交谈着。竹昱踏着黑皮靴,溅起的泥点子斑斑的留在了鞋上。她拉开警戒线,身边跑来一位辅警,“竹队。”
“嗯,”她淡淡应下,“怎么样?”
“情况不怎么好,”辅警说,“是早上7:46接到的报案,这脑袋因为长时间闷在塑料袋里,又渗了水,这么热的天,已经形成了巨人观。”
常苘的车驾着法医和探勘警察随后赶来,他拎着箱子,一边赶过来,手上套着手套,“估计是搁浅到这儿的。”
池田靖跟在后面,双手插兜,脑袋跟个鼓风机一样到处瞅瞅,俨然一副吊儿郎当的闲样。
常苘先过去看他的尸头了;竹昱走过去,一边带着口罩,“看什么呢。”
这几天g市没有雨,抛尸现场除了报案人踩出的脚印没有别的了。池田靖的目光从泥泞的岸滩越到左手边的横江大桥,再飞到正面宽阔的河道上。
“哎,”她眼睛依旧是失神般的盯着前面,喃喃道,“你说从大桥上扔一袋子肉下来,”他的手指指着远处的桥上,划到江面上,“然后要搁浅到这儿,”手指又移到不远处被画起来的标点位,“可能吗?”
“可能。”竹昱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移动,回答,“大桥伫立处的水流不算湍急,如果要搁浅也是有概率的。”
池田靖不予置否,叉着腰往尸头处走。“来吧,看看咱们的主人公。”
竹昱在去的路上娴熟的把口罩带好,却看见池田靖依旧是像之前一样,带个手套就要冲,她这位29岁自诩优秀有阅历的大队长也有些发毛,淡淡的问:“你……不难受么?”
“嗯?”池田靖转过头,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露出小小的梨涡,“不难受,”她低下身子,蹲在常苘旁边说,“你要是天天出入这种地点就不会有这样的反感了,哪怕是生理上也是。”
看着因密封在透明的未抽空气的真空袋里,却因为没有完美密封渗水加温度导致的巨人观的脑袋,常苘没有被口罩遮住的眼睛露出了不堪重负的神色。“妈的,”他咒骂一句,“不是,这玩意儿真要开开啊?”
哪怕是现在没有完全开封,因漏气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已经让不少非专业人士退避三舍了,常苘担忧的回头看了看,“老竹,我怕现在打开,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竹昱带着口罩,双手抱臂站在一部远外处,“叫老郭过来把痕检做了,尸块先这么带回局里开。”
“怎么说呢,”常苘脸色发白,紧绷着下颌,“这个巨人观的程度堪称史诗级。”
好不容易把蛋白质高温腐化变性和塑料粘连的袋子分离,臭味浸满了房间,其臭味程度连常苘都戴上了口罩。脑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同时因为密封的不算差,腐生性蚊虫没有寄生,没有了蛆虫生长速度的判断,时间推算就变得不准了起来。
“能肿到面目全非的程度,没个半个月也有十天了吧?”池田靖调侃道,“还有别的么?”
尸斑早就因为过分巨人观遮住了,同时高温高湿度下尸体的腐败程度也是快的一批。常苘发愁的看了看,又无力的打趣,“拿骨相做侧写吗?——算了,这玩意儿的现状,估计没哪个侧写师能接受。”
池田靖闻言,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咬着唇一歪头,带着手套就直接上手掰开了尸体的嘴。
常苘正要阻止,可为时已晚。尸体高度腐烂后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内部更为封闭的狭小环境,口腔内的腐气在被掰开的瞬间冲进整个剖尸房,比这脑袋更冲的气味导弹轰炸了整个空间。
竹昱眉头一皱,肉眼可见的眼眸里的生理性排斥让她不禁后退两步,颈部的青筋瞬间暴起。
就连常苘都不是特别能缓的过来,背过身低头呈忏悔状,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着像是真的失去嗅觉的池田靖忙碌的背影,咽咽口水说:“池副……您、您真的没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