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了。”宋澜看了看表,又看向郑知微的眼,久久。
李玉河在车旁站着,一直没有走近,她看着宋澜和郑知微两人相望,只是叹息,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季节,她们才能越过山海,走到一起。她意识到当下的无可奈何,也能理解两人内心横亘的滩涂是如何的泥泞,她只能看着,而迈步行走的,也只能是她们。
领队拿出小蜜蜂,吆喝着大家上车准备出发。
郑知微也将要出发,穿着她那象征群体的橙色t恤。
宋澜把住她的轮椅,让她瞬间没有办法挪动,末了,笑着问一句,“去了西藏,能给我拍拍照片吗?我都还没去过呢。”
点头,她应了下来。
宋澜笑容放大,终于松开手,站起身来,双腿又麻又软,头还阵阵眩晕,她缓了缓,对着坐在轮椅上的郑知微说,“郑知微,要开心,要健康。”
“好。”郑知微抬眼看着宋澜,认真说,“宋澜,你也是。”
“嗯,会的。”
她们没有再说一些旁的,于是,眼里的郑知微就渐要离开。宋澜看着她坐进车里,又看着一辆辆车离开世纪广场,没入车流。
宋澜站在路边,看着车辆离去的方向,直到最后一辆车都消失不见。
是盛夏呀,大地混着发动机的轰鸣,冒着烟——万物都在蒸腾。
可虽是盛夏,但她心中的冬日已然仓促降临,她还未为彻骨寒冷的心架上火炉、穿上冬衣,就已然遭遇了大的风暴。她以为自己陷入群山之喧腾,却不料原是独处雪山之脚。
郑知微已经远离,她亲眼看着她走的。
宋澜看着空空的双手,发现自己到头来,什么也抓不住。
漫漫夏日,她忽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百无聊赖的宋澜又去到了公交站,在这里等一辆开向附院的车。
在摇摇晃晃中,她步入急诊大厅,看到戴着口罩的覃欢,走近,轻轻吐出一句话,“老覃,她走了。”
泪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滑落的。
憋了一路,也只能在此刻流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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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夏,是绣球花的变种。
在枝干折断之际,她从梦里醒来。
于是,满怀的无尽夏变成了揉成团的被角,而身旁没有思念的人。
花无从送出,折断也罢。
宋澜撑起疲惫的身躯,坐在床上,细数从窗帘遮挡中垂下的日光。
如波浪一样,起伏在窗脚。
北安是艳阳天,在同样的日子里,西藏那里是如何?宋澜拿出手机,找到天气,不知道郑知微她们行进到何处,于是,她只好搜索“拉萨”:多云,空气优,紫外线强。
宋澜放下手机的同时也松下一口气。
有气无力地从床上下来,哗——的一声拉开窗帘,更多的日光铺满房间,每每这时,她总会不知餍足地想,如果郑知微也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