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美把屋子里的下人都撵出去,这才对郑婉详细说了说现在的情形。
听说去年冬天,大辽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雪,冻死了无数牛羊,上京更是传出耶律璟之妻萧燕燕与人有染的传言,据说耶律璟身体一直不好,而与萧燕燕有染的是大辽的汉臣韩德让。
郑婉知道,这萧燕燕就是历史上最有名的萧太后了,檀渊之盟的直接领导者,史载她虽为女子,亦能“亲御戎车,指麾三军”。
以前郑婉看到野史上也有记载,说萧燕燕跟韩德让青梅竹马,原本要结为夫妇的,后来萧燕燕被耶律璟纳入宫中,被耶律璟封为皇后。
郑婉还记得,那野史中说辽景宗驾崩后,辽圣宗即位,萧燕燕被尊为皇太后,摄政之时萧燕燕才三十岁,圣宗才十二岁,为了巩固权力,萧燕燕命人暗杀了韩德让的妻子,自己下嫁给了权臣韩德让,后来她和她的儿子圣宗的地位才得以巩固下来,现在耶律璟还没死,就传出这样的谣言,不是官家干的还有谁?好一招离间之计!
郑婉听了赵光美说的这些,心下有些明了,这应该是官家派探子放出的谣言,开宝四年南汉降北宋,开宝七年北宋灭南唐,时隔七年之久,官家估计是想对辽用兵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赵光美在金陵逍遥了几年,现在也应该派上用场了。有时候郑婉暗地里琢磨,官家之所以派他们夫妇来金陵,有管理内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怕祸起萧墙吧?
一想到赵光美可能要去战场,郑婉就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个闪失,她和孩子怎么办?可是看到赵光美跃跃欲试,每天勤练武功的样子,她根本阻止不了,若是再有了官家的旨意,事情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郑婉只能把忐忑压在心底,开始打理行装。等到赵光美办完交接,一家人回到汴京,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
一回京,赵光美便进宫觐见,郑婉则拉着弟弟妹妹叙话,述说别来情由,几年光景,姐弟三个风光无限,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贫寒子弟了,想起往事,不由唏嘘不已。
郑子恒说道:“姐姐,这次姐夫回来,是不是要打大辽啊?”
郑婉不由吃惊“你不研究学问,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郑子恒笑道:“二姐夫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经常拉着我讨论兵法战策,我想不知道都难。”
郑婉皱眉“打仗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希望他们上战场。”她说着,看了看郑秀。
郑秀笑道:“姐,如果朝廷真的要出兵,就让五郎去吧,他的武艺很棒的,再说跟着姐夫,还能有什么危险?”
郑婉忙问:“你怎么知道你姐夫能出征?我可不希望他去冒险。”
郑子恒说道:“朝中的很多老将年岁都大了,姐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官家放着亲兄弟不用,还能用别人?即便姐夫做不了主帅,肯定也是副帅,处在姐夫的位置,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姐姐不用担心。”
赵光美出征确实没有大危险,不过周庭槐就不一样了,郑婉不由看了妹妹一眼,郑秀幽幽的说道:“我其实也不想他去的,只是姐夫和弟弟都那么优秀,五郎总说我受了委屈,所以他总想着建功立业,立了军功回来也好让我扬眉吐气,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的,现在家里衣食无缺,虽然身份低了些,可是姐姐是王妃,弟弟在翰林院,谁也不敢小瞧了我,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是五郎在意这个,我若不准他去,我怕他一辈子都不快活。”郑婉听了不由苦笑。
晚上,二更天到了,赵光美还没回来,郑婉一路奔波,觉得很累,洗完澡便靠着床头捧着一本书看,顺便等赵光美回来,哪知道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
赵光美回来时喝得微醺,檀云迎了他进来说道:“王妃一直在等王爷……”
赵光美说道:“准备好水就下去吧。”他自己洗漱完了,来到床前,见郑婉躺在床上睡着了,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他把书收好,回头见妻子恬静的睡颜带着笑靥,便俯身在郑婉的脸颊上亲了亲。
郑婉从沉睡中醒来,看见赵光美,脸上渐渐绽出微笑“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
赵光美微微一笑,挑起她散落在枕旁的青丝,轻轻缠绕在指尖把玩,柔声道:“和官家多时不见,一起吃了几杯酒。我帮你把衣裳脱了吧,穿着睡不舒服。”
“嗯。”郑婉一笑,任凭他帮着脱衣,两个人躺下,郑婉把半张脸都埋在了他胸前,闻着他呼吸中淡淡的酒气,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官家有没有说起打仗的事儿?”
赵光美不答,只搂紧她,在她耳旁轻声问道“婉娘,你将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郑婉轻笑道:“我呀,跟你们男人想的不一样,男人喜欢建功立业,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我很想四处走一走看一看,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就这么简单么?”赵光美淡淡笑道:“那等我打完仗回来,咱们就去游山玩水,然后寻着一处喜欢的地方,就住一段时日,等腻了,再逛去别处,这样可好?”
郑婉缓缓点了点头,这愿望虽然简单,想要实现却很难,她只觉得丈夫是在哄她,别的不论,只说宏辉还那么小,怎么经受得住旅途颠簸?不过被男人哄着也很开心的,她慵懒笑道:“其实,我只是这么说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想要的。”
赵光美闻言便笑了,当郑婉发现他的笑容慢慢在眼前绽开,下一刻,她的唇便被吻住了,春夜里,夫妻少不得又是一番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