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赵昱沉默了。他心中也纳闷:闻英怎么会不明白?他要是不明白,后来如何能做得了皇帝,又如何能被人夸做盛世明君?虽然他也不喜闻英,可闻英的手段,他也亲眼见识过,既能笼络人心,在那小话本里,也能把国家上下治理的很好。闻英怎么能说不行?赵昱不禁眉头皱起。他厉声道:“你可知欺君之罪?”“……”闻茵低下头,面上仍旧是一副怯懦的样子:“臣妾是当真不清楚。”赵昱眉头皱得更深。闻英不该是这个样子。闻英虽然总是板着脸,可也从未低头过,尽管他欺君犯上,可的确是做了不少事。从前他也并非没有找闻英出过主意,别的不说,闻英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他也没回都提了不少意见。难道说变成了女人,就变得这么多了?也是,闻英是镇国公独子,要撑起门楣,自小便受镇国公精心培养。而如今,闻茵只不过是个女人,女人能做什么?又不能入朝为官,困囿于后宅之中,哪里会懂这些事。赵昱一时头疼。他对着这些奏折头疼不已,原本以为有闻茵帮忙,还松了一口气,还决定暂时放下仇恨,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了。赵昱的脸色更加难看。闻茵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见皇帝沉下脸,心中更觉他反复无常。只是她不敢亲自来,却还是能在一旁隐晦提点。她爹一直想要皇上成为勤劳爱民的好皇帝,她也是如此,若是皇上能变好,那她想要做的事情,都能省力许多。闻茵想了想,道:“虽然臣妾无法为皇上分忧解难,可也能给皇上帮忙……”“你能帮什么忙?”“若是皇上再有需要分辨奏折一事,臣妾也能尽力。”赵昱:“……”赵昱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却没有多大兴致的模样。他没有直接赶闻茵走,闻茵也不着急,在一旁坐了下来。果然,没过多久,她便看见皇帝眉头皱起,对着奏折愁眉苦脸,手上的朱笔悬在空中,迟迟没有在底下落下。闻茵远远看了一眼,是方才她拿过的那本奏折。她看过一眼,还记得那里面是什么内容,是工部出了事情。工部的技师偷偷将机密图纸拿到外面卖掉,这本是该掉脑袋的大事,可偏偏那技师又画出过不少重要图纸,手中也还有一张重要图纸还正在画,是工部十分看重的人。底下人不知道该如何决断,这才送到了赵昱面前来。闻茵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臣妾家中曾出过一件事。”赵昱正沉思着,忽然被她打断了想法,抬头朝她看来:“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臣妾只是忽然想到了,才想着与皇上说一说。”闻茵道:“我爹经历过不少战役,如今年纪大了,也还在战场厮杀,他原先的旧属因为受伤,不得不在家休养。我爹念往日旧情,便将他留在府中照料,可时间一长,或许是因为我爹常年不在家中,便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赵昱顿时好奇起来:“后来怎么了?”“他在我家中,自以为是半个主子,对下人颐气指使不说,每顿必要吃燕窝鱼翅,吃穿用度都要上品,又将家中妻子带入府中,让我爹替他的亲属安排差事,还在外面闹事,反复堕我镇国公府的名声。”“你们竟也忍下了?”“那是我爹的旧臣,立下不少功劳,我爹出门之前,命臣妾好好照料,臣妾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闻茵说:“等我爹回家之后,我爹果然生气,就把人从府中赶了出去。”赵昱又问:“那岂不是太过无情了?”“升米恩,斗米仇,是我爹心善,才把他留在府中,不曾亏欠过他半分,不曾想却养大了他的胃口。我爹把他赶出门去,也并没有如何亏待,只按照军中规矩处理。他腿上有伤,无法做工,家中人又都被养大了胃口,出府后没过多久,日子便过得愈发落魄。”“你们就不怕他怀恨在心?”“我爹已经对他仁至义尽,是他自己不知足,我爹反而也还为此痛心。又过了一年,他就后悔了。”“后悔了?”“他找上我爹,向我爹道歉,连每月送去的银子也不敢收,自己去找了一份工,如今伤也好了,已经在好好过日子了。”赵昱道:“知道悔改,那也不是罪无可赦。”闻茵道:“臣妾说完了。”赵昱回过神,又低头对着折子愁眉不展。闻茵:“……”闻茵又状似不经意地道:“其实那人日子过得也不算好。”赵昱立刻抬起头来:“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