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蒋陌雪怄得指甲都深深掐进了肉里,才隐忍住暴怒的心情,“我的意思是人各有命,咱们做小姐的就应该安享尊荣,学好琴棋书画才是,该侍奉长辈的时候自该侍奉,但也总不需要跟个粗使丫鬟似的,成天泡在柴禾堆里,那样难道就能显得出你的孝心?又或者说,太仆寺卿的府里就这么缺下人的么?”
这句话就很是恶毒了,不仅是这边的张蜻蜓姑嫂等人,就连那头的章泰宁也气白了脸,却碍于男女有别,不能出声。
而此时两边的公子小姐们都停了下来,俱在听这场争吵。有那组织活动的老人家们也已经注视着场中情形,却是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没有人上前劝架。
就见张蜻蜓怒斥道:“为长辈做饭,这也是我们为人子女的孝心,难道你不做的反而比我这做的还更孝顺了?哪有这个道理。”
蒋陌雪冷笑,“也许你们家的父母需要你做饭,可我家父母不需要!”
张蜻蜓挑眉追问:“那我倒是想请问一下,难道在蒋小姐的眼里,写字作画就比做饭还要紧么?”
蒋陌雪回答得斩钉截铁,“那是当然。”
张蜻蜓嗤笑,“那我倒要请问蒋小姐,你是一天不写字作画就浑身难受,还是一天不吃饭更加浑身难受?”
蒋陌雪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不写字作画更加难受。”
“真的么?”张蜻蜓可不信,嘿嘿一笑,“那咱们来赌一把可好?我可以不写字作画,可我每天都得一日三餐。你却是宁肯什么都不吃,也要写字作画,那咱们就来比一比,看是谁能坚持得久,就算谁赢,行么?”
哗隔壁有人拍案叫绝,这章府三小姐厉害啊。
果然,蒋陌雪气得快吐血了,这个赌约她怎么赴?一赴就是个死字了。
“若是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那与猪猡又有何异?”
张蜻蜓真的有些火了,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蒋小姐,难道你不是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难道你又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么?”
“我……”
蒋陌雪一语未出,张蜻蜓又抢先道:“你可千万别说你写了字,画了画什么的,你做了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是能拿去考个状元,还是能将字画卖几个钱出来?”
“我等大家闺秀,又何用去挣钱?写字作画本是怡情悦性,岂能谈钱这么俗气?难道你做几道菜就能挣出钱来?”蒋陌雪忿忿驳斥,反将了张蜻蜓一军。
你才是猪
面对张蜻蜓和蒋陌雪的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之争,围观的人群保持了缄默,但陆真知道,绝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蒋陌雪的。就算是支持张蜻蜓,也只是不忿于蒋陌雪的嚣张而已,就连顾绣棠也不例外。
只是有一点,陆真知道,如果张蜻蜓能够抓住关键的某一点,那她在这场争斗中无往而不胜,问题是三姑娘能抓得住吗?
张蜻蜓是贫苦女子出身,对于蒋陌雪轻视自己做菜的行为极是不满,尖锐反击,“我做菜是不能挣出钱来,但我起码可以尽我的力量让我的长辈吃好一点,这难道不是做子女的孝心么?而你呢?你靠写字画画又挣不出来钱,还要浪费钱财去买笔墨纸砚,请问你做这些于你爹娘又有何好处?是不是说他们看着你的字画就不用吃饭也不会饿了?”
蒋陌雪给噎得无话可说,强硬回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跟你这种俗人谈,成天只知道吃吃吃,只知道算计钱钱钱,你要是这么喜欢做这些下作的事情,你怎么不去做丫头?”
他祖母的,张蜻蜓今儿可是彻底给惹火了,管她是谁,她也要硬杠到底了。
“蒋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我俗气,说不愿意谈钱,说我做饭就是下作了。那我倒要请问你,你能离得开这些下作的人么?你的身边要是一天没有了厨子丫头们,你吃什么喝什么?难道你吃宣纸喝墨汁就能填饱肚子吗?”
她指着左右一干下人,“所有的这些被你看不起的下作人们,却是辛辛苦苦给你种出了你每日必吃的米饭,给你养了猪,捕了鱼,种了菜,喂了鸡。还有这些下作的人,给你做饭洗衣,叠被扫地。在你的眼中,这些事情都很下作对吧?可你哪一日离得开这些下作的事情?你能哪一日不穿衣,哪一日不吃饭?你现在不过是多识得几个字,便拿腔作势地瞧不起这些人和这些事了。那你既然这么清高,怎么不干脆将这些下作人伺候你穿的衣裳给扒了,把他们伺候你吃的东西给吐出来?你要能这样,我才算服了你!”
“你!”蒋陌雪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急赤白眼地道:“可我们家都是给了钱的。”
张蜻蜓鄙夷地看着她,“你方才不还说你不谈钱么,现在怎么又谈起钱来了?哼,表面上假清高,处处不谈钱,可你实际上哪一处离得了钱?”
蒋陌雪气得胸脯急剧地一起一伏着,不经思索就吼道:“我们家可是昌平王府,我们家从不缺钱,不像你们太仆寺卿那样的小门小户。”
张蜻蜓也给气得不轻,就算章府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这死女人三番五次耻笑自己出身,真是太过分了。
张大姑娘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据理力争,“我爹的官儿是不大,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是昌平郡王么?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爹?”
顾绣棠也气得受不了了,帮着小姑说话,“我家公公奉命为朝廷养马,为陛下提供仪仗出行,为将士们提供马匹作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算是王府之女,又凭什么对我们家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