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觑着机会,略提了一提,没想到张蜻蜓还有此一问,绿枝决定说实话,“是她自己的主意。”
张蜻蜓又问:“那你觉得我能把她讨来么?”
这个……绿枝踌躇了一下,摇了摇头。
“绿枝,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但是有些事,也不是咱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张蜻蜓表示爱莫能助。
她连碧落长得是方是圆都不知道,又有什么理由为了她而白费心机?也许她与从前的三姑娘要好,但那不是她,所以,请别怪她无情。
绿枝沉默了,她也晓得姑娘的难处,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想着物伤其类,难免有些唇亡齿寒。
这些小情绪张蜻蜓可管不了,她能力有限,只会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好。至于其他,自求多福吧。没有谁就一定该拉谁一把的,若是老把指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就是亲生爹娘,也迟早得饿死!
掬芳斋位于章府后院的东边,极其精致的一个小院子。与正房平行而立,隐隐有分庭抗争之意。
这儿原本一直都是章致知的内书房,有时一个人想图个清静了,便自己过去歇着。可这五姨娘一进府,章致知就把这儿赏给她了。反倒是自己另辟了一间书房,足见其对她的喜爱程度。
院子既名为掬芳,便是形容此处花木葱茏,香气扑鼻了。
一进门,便瞧见院左植着那株巨大的西府海棠,枝叶苍翠,红果初结,格外的端庄美丽。只因过了花期,失了芬芳,便又新进了几大缸桂花,簇在一旁,花开繁盛,馥郁之极。
张蜻蜓虽不懂得欣赏花花草草,可一见这气势,却也知道比起自己那因临着水池,才沽名钓誉的荷风轩要好上千百倍了。
进屋再看内里装饰,处处都透着富丽堂皇,光闪闪的,像新出炉的包子,热腾腾地散发出一股新鲜诱人的气息。哪像自己那儿,尽是些旧东西,怎么擦,那光也如沁了锈的刀一般,始终是暗沉的。
周奶娘曾经不经意地提起,其实周姨娘在的时候,她们屋里也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只是周姨娘后来不得势,东西陆陆续续都给林夫人收走了。甚至于连原先的院子也保不住,腾出来给了人,只落得现在那个破院子,甚是凄清。
那些昔日繁华,张蜻蜓无心追寻,她只希望今天到得此处,能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胡姨娘不是蠢人,一见她登门造访,便知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把林夫人硬把烫手山芋推给她的不快散去,笑吟吟问:“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蜻蜓呵呵一笑,“五姨娘,只因我那院里,至今连个使唤的人也不齐整,所以特来向姨娘讨几个人,可别嫌我给您添烦恼!”
胡姨娘心中不悦,林夫人留下的烂摊子干嘛来找我?想想却故作讶色道:“竟有此事?姑娘是娇客,怎可在家中生受这份委屈?你别着急,这事儿我记下了。一会子夫人要打发人来跟我交待家务,到时我再问问,一定得尽快给你补上才是!”
“那就多谢五姨娘了!”张蜻蜓却还坐着不动身。
胡姨娘微怔,“三姑娘还有何事?”
张蜻蜓端过了茶,老神在在慢慢品茗,“既然是母亲大人很快就会派人来,我也跟着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家中实在有难处,我也不能让姨娘为难才是。”
胡姨娘干眨了眨眼,有这么不识趣的人么?可也不好开赶,便支使小丫头们,“好生招呼着姑娘!我还有点事,恕我先失陪了。”
“没事儿,姨娘您忙!”张蜻蜓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反正整个章府是她家,处处皆可留下。
胡姨娘进去一打听,便知道端底,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位三姑娘,还当真是……”
厚脸皮!
推
张蜻蜓今儿在胡姨娘这儿串门子串得很高兴,不仅混了顿中饭,睡了个午觉,还要到了人。
林夫人没有食言,午饭后果然派了一群大小娘子来掬芳斋交待家务。不出胡姨娘意外,打发给她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除了三姑娘的婚事。
张蜻蜓对这些家务事听得是津津有味,尤其是听说母亲大人“并不是有意没有给三姑娘补人,而实在是一时挑不到好的,这事现在就交给五姨娘,并请尽快办妥”时,大为高兴。
又兴致勃勃地问起了自己的嫁妆,“快给我看看,母亲都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了!”
那拿着嫁妆单子的大娘嘴角直抽抽,有哪家的小姐会这么主动地要求看嫁妆?难道不怕人笑话想嫁人想疯了?于是还是将嫁妆单子往胡姨娘跟前递。
胡姨娘伸手接了,却连看也不看就转手递给张蜻蜓,“正好,姑娘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趁着管事妈妈也在,酌情添补了,也好一并向夫人请示去。”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张蜻蜓自己却来解了围。那不如让她自己提意见,林夫人也不能把她竖在中间做靶子了。
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逐项检视着自己的嫁妆,只可惜,一字也不认得。但仍是要装模作样地看一会儿,才转手递给绿枝,“念!”
管事娘子却听得心中一惊,忙道:“这只是部分,还有好些东西没添置齐全的,还要一一补上。”
见她先自露了怯,张蜻蜓心下狐疑,“这府中嫁女,照例得准备多少银子嫁妆?”
这……管事娘子心中一紧,她没想到张蜻蜓会当众问起这样难堪的事来,只得搪塞了一句,“我也不太记得了。”
“混账!”胡姨娘放下脸来当即驳斥道:“难道你在夫人面前也敢回这样的话?若是说大姑奶奶嫁出去了三年你记不太清楚还情有可原,那二姑奶奶才嫁了不到三个月,你总不会老糊涂到连这也记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