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泰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浑身的戾气狂涌而出,“你……你居然敢打我?”
他自幼仗着母亲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几曾受过这样的憋屈?从小到大,除了爹娘,有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张蜻蜓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打你又怎么了?个没教养的东西!在本姑娘面前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章泰安暴怒起来,冷不防抽出抽陀螺的小鞭子,对着张蜻蜓就唰地一下抽了过去,“小爷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贱种!”
章清莹见他二人当真动起手来,吓得白了脸,“住手!三哥你快住手!”
张蜻蜓一个不防,左胳膊一挡,给这小子抽了一鞭子,刚入秋,衣衫仍旧轻薄,这一下子又是他用了全力的,抽得人火辣辣的疼。
张大姑娘当即也火了,全身的血往脑门上直涌,两个太阳穴都给冲得突突直跳。奶奶的!想她张大姑娘自打懂事之后,从来只有她打人的份,哪有人敢打她的?还被这么个不入流的毛头小子打了,这也太丢脸了!
“你个小王八蛋!我看真是不想活了!”张蜻蜓的狠劲儿一下子给激了上来,拼着又让他抽了两鞭子,欺身上前,劈手就来夺他手中的鞭子。
章泰安当然不肯撒手,可张蜻蜓现在这副柔弱的千金之躯虽然在力量上不及他,但技巧更好。
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便对着他的肘关节撞去,章泰安只觉手臂一麻,那鞭子就给张蜻蜓抢了去。
反过手来一鞭接一鞭,如急风暴雨般毫不留情地抽了回去,“我让你打我!让你充我老子!让你嚣张!让你耍横!”
顺便说一句,张大姑娘在职业杀猪之前,赶过羊放过牛,追过猪打过狗,这鞭子在她手上那是虎虎生风,可比章泰安厉害许多。
抽得他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叫得跟杀猪似的难听,“你个死丫头快住手!再不住手,我一会儿叫我娘来打死你!”
张蜻蜓冷笑着将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你除了会叫你娘,还有什么本事?个没出息的东西,就是你娘在这儿,我也一样抽你!”
反正也不是她亲弟弟,她可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打人就要打得他记住,本姑娘可不是随便能招惹得起的!
没一会儿,章泰安这只纸老虎吃不住痛,终于想起开口求援,“来人呀!快来人呀!救命啊!救命!”
而刚刚这一番吵闹,早已惊动了不少下人。可瞧见三姑娘发了狠,旁人都不敢上前来劝。
章清莹早在一旁大哭起来,绿枝等人闻讯赶到,也是吓得面无人色。我的娘诶,姑娘你就算要发脾气,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啊!可怎么劝,气头上的张蜻蜓都是罔若未闻。
等章致知等人给惊动,匆匆从梧桐台上赶了过来,就见三姑娘还在抽着章泰安,鞭鞭到肉,虎虎有声。章泰安早给打得鬼哭狼嚎起来,可张蜻蜓却如凶神附体,就是不停。
林夫人是又惊又气,连一旁的章致知也黑了脸,暴喝起来,“住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猛地吃了一惊,头脑一下冷静下来。完了,今儿这事又闹大了!
管他个球!总是打了,不打白不打,打就打过瘾!她又最后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这才将鞭子一扔,住了手。
本姑娘就是拼着今儿受罚,也打够本了!
章致知铁青着脸走上前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章致知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还未等张蜻蜓答话,林夫人揽过儿子仔细一瞧,顿时气得脸都白了,冲出来恶人先告状,“三姑娘,你纵是一时和弟弟有什么口角,好好说话不行么?就是他不听你的,你尽可以禀报老爷与我,自会替你主持公道。老爷您瞧瞧,泰安都给她打成什么样了?这个不是妾身撒谎,一个姐姐对弟弟下这么重手,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章泰安越发地放声大哭,他身上的衣裳都给张蜻蜓抽烂了,黑灯瞎火之际,看着确实有几分触目惊心。
章致知那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怒视着女儿,“你有什么话说?”
张蜻蜓硬气地把头往旁边一扭,仰着小下巴,“我说什么有人听么?”
“老爷您听听!”林夫人立即跳了出来,“这丫头在您面前都如此放肆,可想而知她平日在家究竟是什么德行!请恕妾身无能,真的是无法管教了!”
张蜻蜓冷哼,“你要真不管我,我倒还好了呢!”
“住嘴!”章致知怒斥,“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么?”
“想要人敬重,首先得看自己做没做值得人敬重的事情!”张蜻蜓呸了林夫人一口,“她也配!”
“啪!”这回一耳光是章致知亲自出手了,打在张蜻蜓的脸上,顿时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不管如何,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嫡母不敬都是极大的罪过。
张大姑娘再一次血液冲顶,又火了。
不过这回在火了的同时,更多了一份委屈,她狠狠地盯着章致知,眼睛里不觉隐含了一丝泪光,一半是因为疼,更多的是因为寒心。
林夫人不是她的亲娘,张蜻蜓不会对她有半分期望。人常说,后母的拳头,六月的日头。纵是对自己不好,她也能接受。但章致知就不同了,这可是她亲爹,张蜻蜓就算跟他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却也不会像对林夫人那样,视他为陌生人。
人跟陌生人怎么争斗都可以,却忍受不了来自亲人的冤枉和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