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一个人在这儿美着呢,绿枝过来敲门了,“陆嬷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在屋里呢,咱们这就去吧。”
陆真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下,漱了口茶,又对着镜子擦了擦嘴,整好了衣襟这才出来。
却见张蜻蜓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见她出来,阴阳怪气地道:“陆嬷嬷还真是金贵人儿,出个门也得三催四请,全等着你!”
陆真才吃点东西的好心情,一下子就不翼而飞了。这位三姑娘,难道是属刺猬的,见人不扎一下就心里不舒坦?这样脾气,真亏了她在这样人家里活到如今!
心中虽气,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姑娘说的是,嬷嬷年纪大了,行动当然比不得姑娘利索。不过你们也是的,哪有让姑娘等人的道理?”
她放下脸来,训斥一干丫头嬷嬷们,“这还有个规矩没有的?姑娘是懂得尊老敬贤,谦恭有礼的,但这礼数是能乱的么?咱们没准备好,谁让你们去请姑娘出来的?可别以为姑娘年轻好性子,就能由着你们肆意妄为了。现在夫人既托了我,我少不得要把这里的担子挑起来。再有二回,那就是家法伺候了!”
轰!张大姑娘差点给雷晕了。啥叫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眼前这位大姐若认第二,绝无人敢认第一!
自己不过一句话,怎么竟给了她一个扬威立万的机会?张蜻蜓真想上前问问,请问您老人家今年高寿?还年纪大了,行动不利索,我呸!
三姑娘气得眼睛直翻翻,袖子一甩,大踏步往外而去,心中忿忿想着,咱不要跟她斗嘴皮子。一会儿到了章泰宁那儿,再给她下绊子!
你想让他去,我就非不让他去!
顺利地接到了章清莹,再顺利地前往西跨院。
路上,章清莹咬着三姐的耳朵,很是欢喜地告诉她,“昨儿的菜可真好吃!尤其是那个板栗烧鸡,弟弟可喜欢呢,一口气吃掉半罐子!托我来谢谢你。他那嬷嬷本还啰啰嗦嗦,不肯让他吃,我就学你,说若是吃死了,拿我去偿命!那嬷嬷才不敢作声了。”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张蜻蜓同她一起掩嘴偷笑。却见小丫头有些过于得意了,敲了她额头一记,悄声提醒,“这话偶尔说说也就罢了,你们还小,可比不得我,得防着她们暗中使坏才是。”微一叹息,“若是能有法子,把那小厨房给你们留下就好了。”
章清莹听到心里去了,有话想与她商议,却是路上不便,只轻捏了她的手一把,“三姐姐,你这么疼我们,日后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傻话!我要你们报答什么?”
姐俩有说有笑的,这就进了章致宁的地盘。
陆真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瞧这模样,就知道是苦中作了些小小乐子了。
唉,这后宅之中的争斗,从来就不输于朝堂之上。若想过上好日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瞧这么点小丫头片子,都得跟人勾心斗角的。
如此一想,倒对这姐俩生出些淡淡的怜悯。
不对不对,赶紧打住!陆真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心软!这三姑娘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呢,混完这一年,赚够银子回家才是。
而今天这首个任务,她是必须圆满完成不可!
看你还能怎么办
章泰宁这个院子,张蜻蜓也还是头一回来。
得了消息的章泰宁心中暗喜,心知是母亲的话奏效了,面上却还要故作姿态,弄得好像很忙,特地拨冗接见妹子似的。也不出来迎接,只打发身边伺候笔墨的丫头过来说:“大少爷那儿还有点事,让少夫人陪着三姑娘、四姑娘先坐一会儿,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来。”
顾绣棠与章泰宁这对夫妻是典型的貌合神离,不太清楚两位姑娘的来意,心中暗暗纳罕,只猜着必是有事。她既不知情,便不妄语,只是依礼招待两位小姑。可她房里的几位姬妾却按捺不住好奇,抓着难得的机会出来显摆。
张蜻蜓可是开眼界了,早就听说这位大哥养了几房美貌姬妾,却甚少到她们主院那边去走动,是以不太熟识,今儿总算见了全乎。
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林夫人在明面上还是给足了媳妇面子的,院内的事情她不管,但出了这道院门,大的分寸上却是等级森严。没有传唤,绝不许这些人出来兴风作浪。
四位妾室往那儿一站,果然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更兼搔首弄姿,争奇斗妍,更把一贯素净简淡的顾绣棠给比了下去。在这些人当中,除了顾氏原本的那个丫头还安分一些,其余几位神色之间都对这位不得宠的正室有些不敬。只是不知为何,都还未曾生下一男半女,没有过硬的倚仗,谁都还不敢过分逾矩。
人家窝里斗的事情,张蜻蜓没多大兴趣,不过仔细瞧瞧,她却发现一点不对劲了。虽说这四个女子姿色均属中上,但比起自己身后的墨冰和雪砚来,似乎犹有不及。以章泰宁这么个好色德行,怎么就没把这二位给先下手为强呢?
要说章泰宁是个谦谦君子,不愿意勉强人,张蜻蜓觉得有点够呛。在这些公子哥儿的眼中,这些下人们跟那猫狗也差不多。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他也未必就做不出来。莫非真是那俩丫头有些古怪,惹人讨厌了?
这种男男,女女之事,在北安国也不是没有,张蜻蜓不是高高在上的道学先生,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惊世骇俗,人家自己愿意怎么过自己的日子,是他们的事,不碍着你吃饭睡觉就完了。
只是,这俩小丫头是怎么从这儿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