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也是个精明的,她和云舒的感情一直很淡,云舒现在进宫探望她,说是为了她,还不如是为了淮南王府,这一点她还看得清楚。
想到云舒跟刘陵平日一向很好,这个时候她肯进宫为刘陵奔波,而不是急于撇干净,不禁点了点头,觉得她是个敦厚重情的。
她也不戳破,顺着云舒的话,说:“惊吓自然是有一些,不过宫中守卫森严,很快就将淮南王擒住,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你那日没来甚好,不然吓到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云舒笑着说:“母后没事就好。”
王太后转而问起云舒的身体状况来:“有没有很难受?有没有想吃的?”
云舒也不急于切入正题,不慌不忙的应答道:“除了早先发现的时候有几天难受,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我前两天,特想吃酸粉,昨个儿偏想吃糖枣,索性府里东西备的全,想吃就能立即吃上。”
王太后点点头,说:“那就好。”
她又看看云舒,说:“我瞧着你被桑家养的不错,像是比之前胖了一点,这就好,胖一点好生养。”
云舒低头笑了,两人闲话了一盏茶的功夫,云舒终于开始说起正经事:“听说淮南王出事之后,一直没有找到陵姐姐?”
王太后点了点头,说:“是啊,四处都找不到,淮南王说他把阿陵锁在后院了,可是后院只有一间带锁的空屋子,人早不知去了哪里,应该是趁乱逃走了。”
云舒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皇上找到阿陵姐姐之后,会怎么处置?”
王太后挑挑眉头说:“此等大罪,自然是连坐处死。”
云舒的心不由得一揪,说:“母后……可是听说阿陵不曾参与谋反,还因为阻止淮南王被锁了起来,如此不能饶她一命吗?”
王太后听到云舒说这句话,确定了她今天的来意,便说:“此案已交由张汤办理,阿陵究竟有功还是有过,张大人自会查处。”
张汤……历史上有名的酷吏,刘陵若全交给他,只怕绝无生还的可能。
云舒之所以在去见刘彻之前来见王太后,就是怕王太后和田蚡不肯放过刘陵,先来探探她的口风。若王太后对刘彻施压,那么即使刘彻想要放刘陵一条生路,也不大可能实现。
可现在听来,王太后的态度竟然是模棱两可,让她有些拿不准……
“母后……”云舒厚着脸皮哀求道:“看在阿陵姐姐最近一年循规蹈矩,对皇上和母后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吧。出了这等事,我们也不求她以后能够荣华富贵,但求留得性命就行。皇上和丞相那么敬重母后,您说的话一定有用的!”
说着,就作势要跪下。
王太后急忙让宫女扶云舒起来,责备道:“你这孩子,现在不能这样跪了,当心身体要紧。”
云舒重新坐下,王太后缓缓说道:“并非我不肯救她,只是此乃重案,非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指手画脚的。前有七国之乱在先,若不严肃处理,其他诸侯王抱着侥幸心理有样学样怎么办?不过阿陵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也听说了,淮南王府被捉的那些谋士也说过,刘陵两年前因为政见不合与淮南王争吵,从而远离淮南国。只是空口无凭,若张汤能查到一些证据,特赦她也不是不行……”
云舒大喜过望,王太后肯说这样的话,无疑将事情打开了一个缺口。
她连忙应承说:“但愿早日找到阿陵姐姐,她手上必有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
王太后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说此事,一起吃过早饭之后,云舒就辞别离开长乐宫,往未央宫去。
待她到了宣室殿,刘彻早已下了朝,看她进来,说道:“桑弘羊说你有事要进宫来找朕,朕从下朝等到现在,妹妹终于来了。”
云舒给他行了礼,说:“很久没有去看望母后,所以先去了长乐宫,被母后留下用了早膳,让皇兄久等了。”
刘彻不再追究,点点头,赐席让她坐下,问了一阵她的身体状况,之后才问道:“皇妹今天找朕所谓何事?”
云舒立即上身向前匍匐在地,说:“皇上,我今天是来请罪的。我擅自窝藏重犯,特来领罚!”
刘彻心道,终于肯把刘陵交出来了,只是这个“请罪”、“领罚”便罢了,怀着孩子呢,他能把她怎样?
虽然是这么想着,不过刘彻依然板着脸,佯怒道:“什么?刘陵在你那里?让朕找的好苦!皇妹,你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云舒急忙称述道:“皇上,我起初并不知道淮南王要谋反,只是听说阿陵被关在府里没有自由,所以派人去救她,谁知刚救回家里,就听说淮南王反了,这样的情况,我又如何敢交出阿陵姐姐?何况她本就无罪,请皇上明察!”
刘彻沉吟了一番,说:“你先起来吧,别趴在地上,当心身子。刘陵的事,朕自有主张,只是太后和丞相那里不太好交代。”
云舒急忙说:“刚刚和母后一起用早膳时,母后说了,若有证据证明阿陵对皇上的忠心,就可网开一面。而且我也想过了,卫青来日若能打胜仗,只要他也肯替阿陵求情,那么皇上就可用战功特赦阿陵,成全他们两人!”
刘彻点点头,说:“想法不错,证据好说,张汤已经派人前往淮南国搜查,信简之类的应该有存留。只是卫青的事,又怎能确保他一定打胜仗?而且淮南王府遭此劫难,他大好前程,是否还愿意与刘陵续前缘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