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低着头,不张口,哪怕他已经将点心送到了嘴边。裴云瑾搂过她的腰,轻轻捏了一下,林萱不禁抬头去看西境公主,发现她正开开心心的瞧歌舞,似乎对裴云瑾的动作毫不在意。裴云瑾又在她耳畔说:“你最近瘦了好多。”林萱拨开他的手,声音落寞:“陛下,我想先回宫。”“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林萱忍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您已经有皇后了,请放我出宫吧。我虽然卑贱,却也有自己的尊严,觉不肯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而且,你已经被她亲过了,我嫌你脏,你放我走好不好?”裴云瑾未料林萱对立后反应如此之大,冷笑道:“你嫌我脏?难道你的身子就没有被人碰过吗?当日我把你救下时,你身上的衣服都已被人扯破。萱儿,我可从来没对你说过一个脏字。”城破那日,多亏裴云瑾救得及时,林萱虽未被侮辱,衣服却被人扯破,身上也留下了些伤痕。那一夜,是她不能提的噩梦,如今却被裴云瑾重新提起,林萱只觉得心如刀割。若非裴云瑾救了她,现在的她已经尸骨无存,成了烂在地里的泥。他对她有恩,她原应为奴为婢来报答这份天大的恩情。可是这些年裴云瑾一直独宠着她,只有她一个,让她渐渐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别哭了,不就是一个皇后的位份吗?你住在青玉宫,她住在玉坤宫,你们可以互不打扰。”裴云瑾拉着林萱的手,劝道:“你就把皇后这个职位,当作是丞相和太傅一样的职位。”“那能一样吗?你和她会肌肤相亲,你们会裸裎相对,你的衣服上会沾满她的气息,你睡在我身边的时候心里会想着她,以后你们还会有孩子。”林萱苦笑:“而我这辈子都不能为你生孩子。”裴云瑾淡淡看她一眼,没再留她,让人送她回青玉宫。林萱离开时,又回头看他,只见裴云瑾笑着走向沉月公主,两人有说有笑,一眼都未再瞧她。平日有裴云瑾相伴,虽然他陪伴的时间也不多,林萱知道他心里只有自己,也不觉得不读。如今他怀里已是别人,她觉得这座皇宫好空旷,她住在诺大的青玉宫,好孤独——“贵主,贵主?你怎么了?”青玉宫内。红豆听见林萱的哭声,把她唤醒,“贵主,你怎么哭了呢?”从梦里再醒来时,林萱满脸是泪,红豆用温热的热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泪。林萱仍然记得那个连续的梦,梦里情景太过真实,当她看见裴云瑾的脸被别人亲吻时,气得都要炸了。林萱对梦里那个叫沉月的女人没有敌意,她只恨裴云瑾,恨他没有拒绝。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她记得梦里的所有细节,她和裴云瑾肌肤相亲,他们曾水乳交融。她的青丝披散在他的胸膛。他额间的汗流下来,滴在她的脖子上。他们呢喃细语,亲密无间,可是他转眼却要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第二日,再到舜华斋上课时,林萱与裴云瑾形同陌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放学后,裴云瑾又将她留下。林萱不看他,“我现在不想理你。”“为什么?”林萱看他:“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你也对我下药,我们扯平了。”林萱垂下头沉默许久:“我看见你就害怕,一害怕晚上就要做噩梦,你最近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裴云瑾盯着她:“你做什么噩梦了?”“梦见你当了皇帝,我成为你后宫里的女人,还梦见你娶了别人当皇后。”裴云瑾满嘴苦涩:“你——”他不敢问,你都想起来了吗?“虽然只是个梦,但是那个梦里的你很讨厌。”原来她并未想起往事。裴云瑾松了口气,忍不住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萱儿,你不能因为一个噩梦牵连到我身上。”林萱语气低落,声音轻颤:“我已经跟陛下说好,以后都不会来上课了。铭泽哥哥,求求你,让我睡个安稳觉吧。你一直吓我,我心里觉得害怕,才会做那样的噩梦。”裴云瑾不确定她梦到了多少,也不确定她是否还会梦到别的事,但他可以确定,当林萱想起从前的记忆,就会想起那个野男人,她一定还会为了那个野男人离开自己。他不能输,他必须在萱儿想起那个野男人之前,让她重新爱上自己!“好,我不会再来打扰你。”裴云瑾服下丹药后,不再受晨起之苦,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此时再看待他和林萱之间的关系,也更加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