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黟算是早出门了,哪想到穿过市井,来到妙手馆前,看到收药材处的小门,已经排了六七个穿着短褐的百姓。
大家都是背着筐,提着篮,或是用麻绳捆着,或多或少的,都是十来斤,或是几斤药材。
突然看到有个少年郎背着半人高的竹编筐,排队的人齐齐地侧目打量这个格格不入的少年。
看清里面装有几十斤的药材后,纷纷吸气。
这也太多了吧!
不晓得挖了多少天,才能挖到这么多的药材呢。
连前头在收药材的学徒都被一声声吸气吸引,扭过头往许黟看过来。许黟目不斜视,对着看过来的人,抿嘴点点头。
看着是个老实的,人群里有人想着,就过来问:“你是在哪里挖的?怎么能挖到这么多?”
可别都是挖的什么野草野菜,错当成是什么药材吧。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目光却是没移开,显然挺关注的。看来,不管是古今,人都是爱八卦的。
“没去哪里,县城外的几座山都有。”许黟道。
一老伯凑近了竹编筐,他年轻时读过一本医书,懂得不少药材。像他这样的老经验,一天下来,顶多挖个十几斤,这么多年,就没见哪个散户一口气卖这么多的。
本以为会是什么便宜的没人要的低等药材,凑近了看,从缝隙里看到了两三种价贵的中药材后,眼里对这少年郎的怀疑转化成震惊。
“林伯是看出什么了?”其中认识老伯的人问。
“是药材……”林伯怔了怔,别人想继续问他,他就闭口不说话了。
想他一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人,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比下去,心情复杂极了。
学徒收药材,上秤称重量,旁边还有个小厮专门登记发钱。
等轮到许黟了,前面有卖了药材还没走的,就想看这少年郎都挖了什么好东西。
许黟走上前礼貌地朝学徒行了个礼。
许黟的礼数对他来说很受用,他扳着的脸温和一些,对着和他年龄相仿的许黟少了几分冷傲。
他道:“我们妙手馆什么药材都收,价格都是统一的,按官秤斤重算,贵细药材的话,价格要比进货价少两成,低贱药材要少三成,每天定价都不一样,要是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帮你算。”
许黟点点头,散货无法和“熟药所”比,这“熟药所”既又称“卖药所”,是官家专门成立负责药品制作和经营的官方机构,从药材收购,到检测、管理与监督,都有专人负责[注2]。
无论是民间医馆,还是官方医馆,所用药材皆大部分都来自于熟药所。
像散货,是还没有任何加工的新鲜药材,卖到医馆以后,是不能直接使用的。不需要炮制的药材,可以晒干,切片,切段储存着,需要炮制后才能使用的药材,那就要经过繁琐的步骤了。
如今妙手馆以低于二到三成的价收购百姓们挖的药材,可谓是良心价。
打开竹编筐的盖子,许黟一一地把里面的药材拿出来,每拿出一捆,他就轻声地报出药材名。
不一会儿,许黟就报了二十多个药名。
其中占量最多的就是乌蔹莓,这乌蔹莓价格低于何首乌,一斤能卖十六文。
里面就有十二斤,算下来就是一百九十二文。
其他的药材价高的十文,低的话是五文,算下来也有个一百四十四文。
不多时,旁边记录的小厮就把铜钱数出来了,一共是三百三十六文。
这么多铜钱,拿在手里该有多重啊,许黟让小厮把其中的三百文换成了三钱银子。
来到这里好几天,这是许黟第一次摸到银子,三钱银子不多,成色一般般,就和花生米差不多大。
那几个没离开的人,看到许黟卖出了这么高的价,显得非常不可置信。
他们顶天了挣个几十文,这少年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别说是他们,收药材的学徒内心同样惊讶,他当学徒两年,一年前由他负责收药材,这么久了,只有几个老农户有这样的能耐找到这么多药材。
“我的天呀,小哥你可别藏着不愿意告诉我们,这到底是哪座山能挖到这么多的药材?”
“好教教我们,下次也去那山里碰运气,别说是卖个三钱银子,有个百文钱也是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