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已经哑得听不出原本清亮的音线了,薛长乐沉默良久,终于慢慢降下去,注视着那个在他身边哭泣的人。
纪永年。
他这一世唯一的朋友。
他长着一张不算很好看的脸,好在眼睛还算有神,只是此时哭得满脸一塌糊涂,两眼肿得像是桃子一样。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笨,你这么哭,要我怎么记得你?难道就记这张傻乎乎脸么?
他伸出手,想要试着碰一碰身边的友人,可手落到他身上时,却是直接穿了过去。
他们,终于是走上殊途。
“长乐……长乐……”
那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
草枯了,鱼游了,燕子飞了。
他机关算尽,终究输给了天意。等待数百年,却只等来了一个充满讽刺的结局。
不是鬼,却也不是人,若说他最靠近什么,应当是神。
神……
多么讽刺的词。
“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画的这些道道,什么古怪图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大后辈曾经如此跟他的祖宗说,“歪歪扭扭弯弯曲曲,也亏他能画那么长。”
薛长乐懒得回答他。
墓道上画什么图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用特殊的墨汁从头画到底而已。那上面的图案,他随纪永年发挥了。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恰巧注意到墓道上图案的真意,很简单,只是用草书将四个字反过来写,从数百米之上的迷山墓道口,一直写到地下他的陵寝。
那是很简单的四个字。
长乐,永年。
全员番外·又是一年
全员的意思就是除去那些不在地球或者不在中国的。
青山市,警察局。
每个轮到除夕夜值夜班的警察,上辈子都是爆了上帝菊花的天使。
倒霉汉子一边苦逼兮兮地打电话给家里人解释他为什么不能陪他们一起过年,旁边伸过来只手抽走他的手机:“班我帮你代了,回家过年去吧。”
“队长~”倒霉汉子眼泪汪汪,差点被他扑个正着的娃娃脸青年退后三步,用一个标准的擒拿起手势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其实除夕夜班除了日子比较特殊之外不算多难值,再勤快的犯罪分子今天也得偷懒,除了要面对电话那头娘亲的咆哮外,比往日还清静些。
夜班的规矩是每个支队都得留人,外带技侦那边的聪明人,十来口子人挤在一起,队上的领导适时送来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于是一片欢呼。
舀了几勺饺子,包炯把椅子挪到窗边。一旁的大电视上放着热热闹闹的春晚,窗外礼花灿烂。
他们刑警还没什么,大过年犯罪分子也得休息,夜班不过是换个地方看电视。火警那边才叫惨。两相对比,包队长十分知足。
“又是一年……啊。”
眼前似乎出现了些模糊的影像,记忆的碎片飘忽而来匆匆而去,最后,定格在一张过分俊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