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快乐地笑着,只因为明天会去伯尼龙湖而单纯地快乐着。
所以……如果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我便努力不被染黑。
如果可以,我想化作光明。
王槿之也知道英雄的思维是很难改变的。
你动摇不到她们的想法。
但王槿之还是想试图改变程晚吟,至少想让她别这么拼。所以即使知道会被反驳,她还是残忍地撕开了程晚吟面前虚幻的泡沫,直指核心道。
“程晚吟,在生老病死面前,你的坚持可能并不会结果。”
“她们依旧还是会离去。”王槿之说。
程晚吟点点头并没有否认,王槿之说的都是事实。
只不过作为小孩的她,想法更简单。
“可我能选择让她们离开时少点痛苦,不是吗?”程晚吟回答道。
其实,程晚吟会这么选择,其中也有几分王槿之的原因在里面。她也想帮王槿之,所以尽量把快乐正面的情绪渡给别人,然后代替他们承担那些绝望悲伤的情感。
这对病人是有好处的。
但王槿之不知道,她看着程晚吟不以为意的表情,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所以你搭上了身体,再为此搭上你的精神世界?”
“你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王槿之愤怒地看向这位精神时不时就会陷入呆涩的孩子,愤怒中夹杂的更多是惶恐。
一个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她想要拽程晚吟的胳膊,想让她脑子清醒清醒,但中途却转变方向,狠狠捶了一下床褥。
王槿之还是舍不得对程晚吟动怒。但她不知道的是英雄在真正选择救人的时候,其实时间非常短暂紧张。所以英雄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考虑那么多,更多的还是本能的驱使。
所以王槿之才总是不能理解——这世界对程晚吟如此残忍,她为什么还要一定报之以歌?
正如普通人和英雄,王槿之和程晚吟的思维隔了差不多一条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
她无法理解程晚吟。
今夜注定不欢而散。
当然,这只是王槿之单方面怄气,程晚吟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不过好在王槿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她就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
大清早,王槿之就背着满载厚重的麻布包,抱起穿得严严实实正哈欠连天的小家伙,走到了这大型的仓库的门口。
雪花顺着斜风飘入门口,扑面而来的便是那初雪消融后带着些许微寒湿润的新鲜空气。
王槿之深吸了一口空气,搂着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坐到了雇来的马车上。她回头遥遥远望着那待了一段时间的僻静街道。洁白的雪地被马蹄踩踏成一连串黑色的线条。
在漫天飞雪中,马车咯吱咯吱走了起来。像是一只肥胖缓慢的大虫,沿着颠簸泥泞的土路,出了纳扎哥城市,朝着伯尼龙湖驶去。
“这马车甚是颠簸啊。”
王槿之穿着昨天晚上她壮胆从分庭那里骗来的白色牧师袍,抱着程晚吟,坐在马车上。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发出一声无聊的感叹。
同样穿着牧师袍的李达伦百无聊赖地反驳道。“这已经是最好的马车了。”
然后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达伦也背着一个比王槿之准备的行李还要大的皮包,里面装满了他那位贴心学生杰克准备好的干粮和淡水。马车角落还堆着被绳子固定好的换洗衣物和棉被床褥。
王槿之怀里的小家伙还没有睡醒,她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更平缓的姿势抱着,然后看了一眼达伦鼓鼓囊囊的行李,道。
“昨天我就想问了。你那学生对你这么好,你真放心把他留在医馆?”
“为什么要不放心?”
李直男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荞麦饼,递给王槿之一个。“杰克他自己提议要留下来的。而且医馆总是要有个人坐镇的,对吗?”
王槿之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荞麦饼,然后把因为昨晚兴奋过度而睡眠不足的小家伙唤醒,将饼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塞进程晚吟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