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掌触碰到这方寸黑暗天地的边界帷幕之时,瞬间天崩地塌,光明随之显现,久未见光的唐荟被刺得不得不拿手挡住眼睛,不敢直视满世界的光芒,而先前通往阴曹地府的光团在整个世界的光芒中逐渐黯淡,藏身于其中。
而当唐荟逐渐适应亮光,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瘫坐在椅子上打盹的林旦以及他身上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同时这股气息也在自己体内流转着。
此时她心中了然,一定是师傅将他的气灌输给了自己,这才捡回一条命。
还没等她起身叫醒师傅,突然另一侧一个清晰悦耳的女声传来:“唐姑娘,你醒了。”
正是替林旦照顾唐荟的南安。
这时正准备起身的唐荟,手脚一软,哎呦一声,从床上滑落在地。
林旦被这一声喊叫惊醒,睁眼便看见了唐荟双腿侧在一边,摔坐在地上,口中一边惊呼:“你醒了!”一边忙搀扶起她,将她扶回床上,而后看向缓步走来的南安。
南安当然清楚林旦心中所想之事,手中折扇一闪,只见数道残影在林旦眼前一晃而过,原本还想偷学几招点穴之术的林旦,悻悻然地缩回身子。
而窍穴被解开的唐荟顷刻间,一股强大气息直冲天灵盖,继而透过房顶直冲天际,其中不仅有唐荟自己的气息,还混杂着林旦的气息以及在那间宅子里吸纳进体内的死气。
通体舒畅的感觉让唐荟忍不住发出一道呻吟,娇而不淫。
林旦被这股无边气势逼得直往后退,他并不知道这对唐荟来说是好是坏,于是忙拉了拉一旁南安的衣袖。
南安死死盯着这一幕,缓慢地说道:“她这是要破境了,不过这架势可不像是迈青山后踏冥府的阵仗。”
同样,城外朝廷的大军也察觉到了这股异象。
那晚的裸身男子吕候此时身着一件粗麻布衣服,勉强称得上蔽体而已,而在他面前,则是一位佝偻老人,身着紫衣蟒袍,以及一位穿着明亮白衣的男子,羽扇纶巾,摇着风,看向荆安府的方位说道:“乱世生顽石,不遇山水不矢志。”
吕候放肆狂笑道:“区区冥府境,就算再强上十倍百倍又能如何,我只手便能粉碎这些顽石。”
这些年来,有太多所谓的天才少年陨落于他之手,尤其是在王玄真创办的沉曜学宫中,近年来招收的不少来自天南地北的少年天才,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天赋,想要越级挑战他这个看似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人间境莽夫。
但无一例外,这些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尽数夭折在吕候的手中,若是只有一身天赐的仙人根骨就想与人间境碰一碰的话,未免太看不起吕候了,谁年轻时还不是个天赋异禀的少年郎?
而老人则是面露难色,他正是那日想要刺杀刘草和刘刑两兄弟的秦姓老者,名为秦余行。
“不知道这城中又是何人在这个关头破境,偏偏气势又如此猛烈,看来绝非善类呀。”
长久的龟缩惜命,让他不得不对每一次出行都格外小心,虽然是人间境的境界,但全然不像吕候这种年轻人有魄力。
书生模样的男子笑道:“无妨,就像吕莽子说的一样,将这些顽石捏碎就行了,我倒要看看这些顽石里面到底是璞玉还是烂俗不堪。”
之所以朝廷之人能够有恃无恐,正是因为他们背后还站在一人,王玄真。
甲子出一人间境,百年难觅王玄真。
随着喷涌至天空中的强大气息逐渐衰弱,坐在床上的唐荟再度闭上双眼,不省人事,林旦忙将手放在唐荟的脖颈之下,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唐荟体内此时并非气竭,相反,是气息太过充盈,甚至将林旦的手都逼退两寸,无法触摸。
南安解释道:“唐荟姑娘刚结束晋级,此时身体虚弱,但体内血气充盈,多休息一下就无妨了,但她羸弱的身体终究是一个累赘,会让她止步不前。”
不知为何,精通医术的南安反而没有看出唐荟少了一魂一魄,反而认为是身体羸弱,无法承受境界的飞快提升,因为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实在是太不过思议了一些,而先天蛊又是苗疆中唐荟那一族族长一脉独有的蛊虫,即便是在苗疆境内也鲜有人知,更何况在大山之外的世界,对这些奇形怪状的蛊虫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昏迷过去多日的刘草,呆呆地望着房中的三人,冷漠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神色,如世外之人一般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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