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完头发之后,裴易清就开车和路皆一起去吃饭。因为是请他吃,所以路皆显得很重视,绕着市中心的商贩转了好几圈,到最后裴易清嚷着油费贵,才终于在美食街停了下来。这里很热闹,还没走进去裴易清就听到了声音,很多年轻学生和他擦肩而过,嘻嘻笑笑地放松又聒噪。他跟着路皆穿行在各个餐馆门口,最后在韩式料理店门前驻足:“就吃这个吧?”“这个?”路皆看了一眼。“嗯,”裴易清先一步踏进去,“还没吃过。”店员很热情好客,见他们俩进来又是擦桌又是倒水,然后笑着将菜单递给俩人。“你点吧。”路皆说。见状裴易清也没有推辞,拿着笔在桌上敲了敲。他确实没怎么吃过,于是点了个两人份套餐,服务员收单后拿了两罐碳酸饮料过来。“喝哪个?”裴易清看了眼,“橙子味和柠檬味。”“随便,”路皆随手拿起柠檬味,单手打开易拉罐灌了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吃这种东西。”“什么东西啊?不都是饭吗?”裴易清把桌上的筷子和碗用热水烫了一遍,“你以为我喝露珠呢?”路皆把对方烫好的碗筷拿过,道了声谢,“你上次胃痛不就是因为吃了店员买的午饭吗?”“那次是因为饭后运动得太猛,加上本身东西就不干净,”裴易清说,“这儿环境挺好的。”这儿环境确实还不错,但因为开在美食街里面,显得有些喧闹。不管是来吃什么的都会路过这家店子,时不时就有人朝他们看来。裴易清不太喜欢被别人看着吃饭,所以吃东西的时候不太自在,而路皆则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坐在对面安安静静的,眼睛不知道在盯哪里。等到裴易清第三次往后面望的时候,才发现他看的是料理店对面的糖葫芦铺子。“你想吃糖葫芦吗?”裴易清问。“不是,”路皆摇摇头,目光却是没有从铺子上收回目光,“我在看。”“看?”裴易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路皆的传统艺能。于是他也没多说话,搞艺术的人总是有太多他不大理解的行为,但只要路皆不瞪得人卖葫芦的老伯冲过来吵架,都问题不大。等到路皆终于收回视线,他才说:“你看出什么了吗?”“这儿的生意挺不错的,卖出去好几串,”路皆说,“他刚刚接了个电话,估计是他老婆要给他送饭来了。”见状裴易清也回过头去看,果然一个穿花棉袄的大婶儿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盒儿饭。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路皆继续说:“你信不信,大婶儿也是附近摆摊的。”“我不信。”他非常配合地说。下一秒,大婶儿转过身,露出花棉袄后面的印字——曾姐炒饭。“神了啊,”裴易清不吝于夸赞,“这些都会用到你的歌里面吗?”“我又不是拍电影拍电视,”路皆拿着筷子,“这些都是看多了,猜出来的。”放在桌子中间的锅氤氲而升起白色的雾气,裴易清问道:“光是靠看就能猜出来?那你一般都怎么把看到的写进歌里?”“很简单,我之前在中央广场看了一天的雨,第二天我就写了一首关于雨的歌,”路皆一说起写歌整个人都变得健谈起来,眼里似乎闪烁着光亮,“后来我还围观了几个广场舞大妈,把她们吵架的声音也放进了歌里。”把吵架声放到歌里?裴易清现有的想象力没办法让他出现类似的旋律,于是说:“下次给我听听。”“行。”也许是两个人熟了,也有可能是裴易清早就听过他唱歌,所以这次路皆答应得很快。又一起聊了会儿,裴易清吃着吃着就饱了。他发现这分量是真的很足,如果这都算两人餐的话,那他顶多算半个人。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一个无业游民一个无良商家不知道该去哪儿,于是便一起回芫荽准备给花换水。这么多天裴易清都没到店,店里累积了不少商单,他先是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会儿,然后便教路皆换水和搬花修枝。这些都是些简单的活儿,干久了自然就知道窍门,一开始路皆还不是很熟练,等到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终于渐入佳境。“是不是挺简单的?”裴易清坐在前台处理上几天的账务,抬头看去。而路皆把最后一盆花处理好放在离柜台不远的地方,“不是很难。”“会开车吗?”裴易清这句话刚问完就接着回答,“想起来了,你不会。之后可以考一个,到时候开我的车出去送花。”“好。”路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