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兰姐儿将来的身份,就说周家现在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招赘,亦不可能是胡安,就算抛开门节完整章节』(),放眼安京城,同兰姐儿这般大的小姑娘还不都一样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就比如贺家那位姑娘,也不想想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但凡对你有兴趣,还用得着你主动。小孩子不懂事,劝也没用,那就大人替她做主好了,周二郎直接命人把兰姐儿禁了足。至于胡安?锦衣卫的刑房之中,胡安被吊在刑架之上,周二郎把对兰姐儿的恨铁不成钢也一并算到了胡安身上,扯了鞭子亲自上手抽。锦衣卫的鞭子可不是普通的皮鞭,是用带有倒刺的藤条所制,一鞭子下去带起一片皮肉。到底是自己的人,周二郎没有用浸泡过盐水的鞭子抽。随着破空声接连响起,十鞭子下去,胡安身上的鞭痕纵横交错,血迹从鞭痕处渗透出来,身上的衣裳碎得倒不严重。胡安心里很清楚,这鞭子若由有经验的老手来抽,十鞭子下去,身上的衣裳早都抽飞了,而且那种是真能抽到你的肉里,而非现在的表皮伤。大人亲自用刑,其实是对他的变相开恩。胡安是江湖人,皮糙肉厚抗揍,周二郎却是没干过力气活儿,抽了十鞭,自己鼻尖儿上渗出细汗来。他扔下鞭子,自己坐到后面椅子上休息,后面有人端着茶杯递过来,“天气干燥,大人您润润喉咙。”绝口不提是因为看到大人出了汗,担心他口渴才过来奉茶。周二郎接过茶杯,胡安没把责任往兰姐儿身上推,承认都是自己的错儿,让周二郎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就算这会儿真心喜欢又怎样,过起日子来,这点子喜欢分文不值,兰姐儿缺少父爱不假,胡安这种浪子可不会永远给兰姐儿当爹。你不是人家闺女,人家宠你不是出自本能,那都得看心情,你先让对方高兴了,他才愿意宠着你。兰姐儿需要一个过日子的好夫君,这人绝不是胡安这类的,胡安若是安生过日子的,就不会选择做杀手这行。这种野马,兰姐儿驯服不了。喝完茶,周二郎站起身,从桌子上摸起一把匕首,正是之前胡安送兰姐儿的定情信物。胡安就见大人慢条斯理踱步过来,明明端方清雅长得谪仙一样,却是让他这杀人无数的都生寒,他第一次杀猪都没眼前这位杀人冷静。明晃晃的匕首点在了脖颈处,稍一用力,刀尖儿上就会见血,胡安眼晕。“胡安,告诉本官,你这条狗命是谁给你的。”胡安知道周二郎的行事原则:不是我对你好,你才效忠我;而是你效忠我,我才会对你好。所以他毫不怀疑,大人手里的匕首绝不是吓唬着他玩儿的,他想对你下手,他就真能下得去手。“胡安的这条狗命是大人给的,若无大人相救,胡安早就死在了狱中。”匕首被强势下压,立时有血珠子从皮下涌出,然而下沉并没有停止,胡安被迫()脖颈用力后仰,他头皮一阵发麻,忙道:“胡安是大人的死士,唯大人命是从,令行禁止,不得违抗!”“你做到了吗?”“胡安认罚。”“来人!继续给我抽他,抽到大人我喊停为止”周二郎厉声下令,回身又坐到了椅凳上。身边侍从把鞭子从地上捡起来,递到行刑之人手上,不动声色递了个眼色过去。对方微微点头,表示心里有数。都是人精,知道胡安是周二郎的心腹之人,真要想废掉他,何须这般折腾,因此鞭子甩出了花,把胡安的衣服抽成了碎布片,其实都是表皮伤,看着凄惨,比之诏狱里真正受刑之人无法相提并论。
饶是如此,胡安触碰到周二郎的逆鳞,周二郎成心要给他教训,也让胡安受苦不轻。另外,把胡安拉到锦衣卫当众责罚,也是周二郎在杀鸡儆猴给身边人立规矩。胡安不可能再出现在周府,被周二郎留在了锦衣卫当职,周二郎又换了新的车夫。兰姐儿不敢同自己舅舅发脾气,一腔怨气发在贴身丫鬟夏荷身上,夏荷被她罚跪,不敢言,勾着头,眼泪一滴滴掉在眼前的地板上。兰姐儿看着她,突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爹打,娘护着她与爹厮打,被爹一巴掌甩得踉跄摔倒在地上。自己当时也是如夏荷这般无助。兰姐儿扶着夏荷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仍旧气汹汹,“看你还敢不敢跑去告状。”夏荷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破涕而笑,尽管自己的小主子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她心却是善良的,自己能伺候她,也算是运气很好了。她道:“奴婢相信老爷是不会害小姐的。”兰姐儿拉着夏荷坐到榻上,叹口气,“我舅舅自然是疼我,为我好的,可我真的很喜欢胡安。”夏荷拉着她手,“小姐如今是大姑娘了,老爷疼爱小姐,小姐也应当多为咱们老爷考虑考虑。”“小姐有没有想过,您可是过继到老爷名下的,堂堂摄政王的女儿嫁给了自家的车夫,就算小姐不在乎,老爷却是在朝堂之上,您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人家说咱们府上的女儿家不值钱还算轻的。”兰姐儿气得脸红,“他们吃饱了撑的,管别人家的事,我嫁给谁又不吃他们家的饭。”“小姐说是这么说,可人言可畏,说不得人家还会认为老爷治家不严,连自己家的事儿都处理不了,还怎么治理天下?”兰姐儿听得脸色不由变了,“会有如此严重么?”夏荷点点头:“小姐还记得奴婢是如何被卖到人市里去的吗?就是府上的主人家言语不当惹了祸事出来,伴君如伴虎,老爷官再大,也是要受那皇帝管着的。”兰姐儿默然,半晌才道:“你与我一道读书,我读了个糊涂,你倒是读明白了点儿东西。”夏荷笑道:“可没有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是,老爷肯让奴婢陪小姐一块儿读书,不就是让奴婢能更好的伺候小姐吗。”“那倒是,你对我好,我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不然就冲你害我失去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轻饶了你。”夏荷哄她,“书上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小姐若实在放不下,就把他埋藏在心里好了。”“那都是安慰人的话。”“不是的。”“怎么不是?”“小姐把他埋在心里久了,他也就入土为安了。”“……”有夏荷劝着,周二郎又让云娘给她置办了一大堆衣服,各种首饰珠宝,市舶司进贡的稀奇玩意儿一并给弄来,还给置了个田庄,让她自己管着帐,有太多事儿缠身,她也就顾不得想胡安了。兰姐儿的爱情就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享受被男人哄着,被男人珍视的感觉,弥补曾经的缺失罢了。不过,兰姐儿这事儿给周锦钰留下点儿后遗症,乖顺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时让周二郎还有些不适应,暗恼自己不应该在家里随便发火儿。这期间周锦钰同周佐熟悉了不少,他喜欢玩儿角球,同贺景胜两个人没意思,有时候会拉上周佐,没想到周佐却是个老手,玩儿得很过瘾。冯浩也会经常过来,他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偷瞄周佐,周佐装做没看见一样,除了偶尔同周锦钰说上一两句话,基本不与人交流。冯浩还听到周佐称呼周锦钰为小主人,冯浩暗自佩服,并视之为对手。他自问把自己放到徐坤的位置上,如此天上地下的落差,他做不到如此淡定。昔日的小伙伴,两个已经悄然长大,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一个佛系咸鱼活在当下,还有一个争强好胜的憨憨因为竟然输球给周佐不依不饶要继续比。周二郎从外面回来,看到花园里玩儿球的几小孩儿,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周锦钰看到他,跑了过来,“爹。”几个孩子跟着一块儿过来,贺景胜先叫了声“叔叔。”冯浩眼睛眨了眨,想到两家之前的恩怨,没有跟着套近乎,有些拘谨地叫了声“周大人。”周佐则恭敬地称呼周二郎为“主人。”周二郎冲他们笑了笑,颇为亲近的摸了摸贺景胜的小脑瓜儿。贺景胜立马感觉到自己在周家的地位与众不同,保护周锦钰的责任感也油然而升,他不能辜负周叔叔对他的信任。周二郎走后,几个孩子又玩儿了一回儿,各自回家。晚上,给周锦钰泡着脚,爷儿俩闲聊天儿,周二郎就问儿子,“觉得周佐如何。”周锦钰想了想,道:“他很聪明,也能屈能伸,读起书来有爹的劲头儿,将来应该会不凡吧。”“缺点呢?”周二郎又问。“缺点?”周锦钰愣了愣,道:“有时候他可能有一点点自以为是。”“怎么讲?”周二郎往木桶里又兑了些热水。“嗯,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周锦钰目光瞥向一边。周锦钰没有说实话,他直觉若是说了周佐质问他的事儿,爹定然会追究,想想爹上次发脾气的样子,还是别坑周佐了,不地道。周锦钰跟别人说慌还好,对周二郎说慌,甭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总是会觉得心虚,所以每次说慌,他眼睛不自觉就会飘。周二郎没有揭穿他,继续问,“倘若周佐和周昌只有一个人能活,钰哥儿会把活命的机会留给谁。()”周锦钰拒绝回答,把脚从木桶里抽出来,小手拍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ap;ldo;爹,你这都是些什么无聊的问题啊,好困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周二郎心里冷笑,自己没看走眼,周佐挺果然是出息啊,可惜聪明劲儿没用对地方,竟敢套路钰哥儿了,这才多久,就让钰哥儿对他刮目相看了。今儿下午几个孩子打角球,他就看出来了,几个人包括自己家傻儿子在内,全都被周佐控制着。周二郎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仁慈了,胡安把他气不轻,又来个徐坤,倘若那场宫变失败的是自己这方,他可不认为徐庚会放过自己全家。他培养徐坤一方面是惜才,另外一方面钰哥儿的病到底让他有所顾忌,不想造太多杀孽,更不想让儿子心里有疙瘩,他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培养出个主子来。周二郎给儿子擦干脚,放进被窝里,又掖好被角,周锦钰装得挺像,哈欠连连,嘟囔了句,“爹,我睡了。”一翻身,给了周二郎个后背,装睡。正躺床上看书的周佐打了个大喷嚏:谁在咒我?!()